方重勇用厚重的手掌,拍了拍那位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胡姬,在那娇嫩的俏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子。
眼神里满是冰冷。
他转过身,便换上笑脸,对蒙住脸的金丝凯亚说道:“让诸位将军见识一下什么叫柘枝舞。”
说完,便将一块破布,塞到那名舞姬口中,防止她咬舌自尽。
很快,大厅内就响起银枪孝节军军中乐师,所演奏的石国独有乐曲。
金丝凯亚一边唱歌,一边跳起了柘枝舞。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
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山泉。
……”
众人逐渐看得入迷,终于明白方重勇为什么刚才发难了。
这才是柘枝舞啊!
刚才那位胡姬跳的柘枝舞,只是有形无神,哄哄外行看个热闹是没问题的。
一旦有高手对比,立马就显示出拙劣小丑一般的姿态,高下立判。
金丝凯亚跳完,很隐晦的对方重勇抛了个媚眼,传递了一个只有他们二人才懂的下流含义,如同蝴蝶一般退出了大厅。
“服气么?”
方重勇一脸戏谑看着那位胡姬询问道。
看到对方还在硬撑,根本不搭腔。
方重勇继续用森然的语气质问道:“一个舞女,从五岁开始学柘枝舞,就跳这个鬼样子。伱的时间是用来跳舞呢,还是用来练剑练刀?虎口的老茧比我都厚,你其实是很会杀人的吧?”
一听这话,在场众将这才悚然心惊。
李光弼惊疑不定的走上前,看着方重勇询问道:“方御史,你刚才是说……”
“某来凉州不过偶然,今日刚刚到而已,不可能是奔着我来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极有可能是来杀你的!”
方重勇指着那位胡姬厉声说道。
“诸位,今日有点事情要处置,都散了吧。有得罪的地方,李某改日再请。”
李光弼下了逐客令清场,除了何昌期等人和李光弼的亲兵外,其他人都鱼贯而出,各怀心思。
本来,李光弼就是朝廷空降到这里担任河西节度使的,不服他的人很多,也有很多人认为他是抱着王忠嗣的大腿,本身并无多少真本事。
而现在,方重勇说有个胡姬要刺杀李光弼。
这里头的水,可就深了啊!
凉州安氏的人,在本地树大根深,经营超过百年,会不会是他们做的?
或者是幕后鼓动其他人动手的?
又或者是方重勇安排的?虽然这个可能性极小,但也不排除是故意演戏啊!
水一下子被搅混了!谁敢轻易涉足其间啊,躲都躲不及呢!
先溜为敬吧!
刚刚还在嬉笑的宾客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搜身!”
方重勇对车光倩吩咐道。
“得令!”
车光倩在那位胡姬身上摸索了一阵,果然,在长皮靴里面找到了一把打造得异常小巧,如同艺术品一般的唐刀子!
李光弼瞳孔骤然一缩!
他原本只是对方重勇的话将信将疑,可哪个舞姬会在靴子里头藏唐刀子的?
这事大概是石锤了!
“你刚刚来河西,立足未稳。此女不如交给某处置吧,以后务必注意身边之人,以防变生肘腋。”
方重勇对李光弼沉声说道。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大恩不言谢!”
李光弼抱拳行礼,没有过多废话。
事实上,这件事方重勇可以查,他却不方便查。知道的以为他是查刺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对付本地以凉州安氏为首的地方豪强。
李光弼无论怎么处置都不妥当,还不如交给方重勇这个局外人。
……
“多久没来凉州了,一来就捞个女人回来,唉。”
驿馆某个厢房内,阿娜耶一边对着方重勇碎碎念,一边拉开那个刺客胡姬嘴上的破布。她当然知道不会是那种事情,因为这个女人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跟个粽子差不多。
“你退后几步,她可厉害着呢,虎口老茧比我的都厚。”
方重勇一脸慎重的说道。
谁知那位刺客忍不住嘲讽道:“所有人都说方有德之子方重勇乃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带兵奔袭万里,比得上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原来见到个弱女子就怕得要死。”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索性直接开嘴炮。
“有没有那种药,吃了以后不会死,但会全身溃烂的,生不如死的?”
方重勇没有理会那一位的嘴炮,而是看着阿娜耶询问道。
“那种药还不是到处都有,我可以给你搞出几十种方子。”
阿娜耶一脸不屑的说道。
医生虽然是救人的,但他们如果要杀人,也多的是办法。是药三分毒,把某些方子变着法子用,便能轻而易举的杀人于无形。
“说吧,谁派你来的。要不然你就等着全身溃烂,生不如死吧。”
方重勇冷着脸询问道。
“哼,没用的,反正都是死,你还有什么手段,只管用出来便是。”
那位刺客嘴硬道。
看到对方态度如此坚决,方重勇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这年头,西域某些宗教,也有自我催眠的“技术”。这位刺客若是想守住秘密,也不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了?”
方重勇好奇问道。
那位女刺客满脸不屑说道:“我们都是练过的,方节帅手软了可没意思啊。”
“所以说了,以你那点脑子,实在是没法理解什么叫谋略。”
方重勇失望的摇了摇头。
“半个时辰后,你就会知道我的厉害。”
说完,方重勇直接拿了快破布,将刺客的嘴巴堵住。
此人还不肯自尽,大概是笃定了一定会有人接应!
她们这样的人,多半都是拿钱办事的职业刺客,而非是家养的死士。
方重勇心中已经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