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空气中已然带着些许寒意。在花萼相辉楼的回廊上裹着毛毯的基哥,又开始怀念除了夏季外四季如春的华清宫了。
在寒冷的季节里,躺在温泉里假寐,那是何等的快意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了,又或者是那神秘怪病的侵蚀,基哥感觉今年的深秋,格外的寒冷。
他感觉到一丝死亡的恐惧。
“圣人……”
看到高力士从楼下快步而来,然后碎步前进居然转眼就到了眼前。基哥微微皱眉询问道:“出事了么?朔方那边?朔方军打不过回纥人?”
将手中的奏折看了又看,一个字都没放过。在感慨颜真卿文采斐然的同时,基哥同样也是感慨世事无常。
方重勇心有余悸干笑道,不敢说自己刚才那一箭,只是侥幸射中。
“回去布防,我们已经跟回纥人翻脸了,接下来就是你死我活。”
哪有谈着没一会,你就直接搭弓射箭的啊!太不讲武德了!
看到回纥人陷入惊愕之中,乃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方重勇立刻拔出疾风幻影刀,指着回纥人的马队大喊道:“众将士,随本节帅杀敌!”
原本就没打算跟唐军死拼!
牙帐亲卫们七手八脚的上前,将死活不知的葛勒可汗固定在马上,然后拔腿就跑!
声势浩大的兴师问罪,就这样如同小丑一般,逃之夭夭。
如此一来,大唐也失去了“高手风范”。
带着亲卫们冲过来的何昌期,对着方重勇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而黄河南岸,只有三千银枪孝节军列阵于浮桥,与之对峙。
“这样吧。
方重勇足智多谋他们是知道的,但是表演箭术,那还是头一回。
但实际上,河套以外,有的只是大片的劣质草场,长期缺乏可靠水源,纯粹看天吃饭。
近期朝中并无大事,或者说基哥认为没什么大事。那就只能是朔方那边回纥人的事情了。
他们此前的嚣张气焰,如同被人掐住脖子一般,为之窒息!
“说吧,朕听着呢。”
回纥叶护桀骜不驯,这次吃了朕的老拳,也该消停了,朕要灵州,册封一个新的回纥叶护,以儆效尤!”
基哥一脸难以置信反问道。
但这次坏就坏在,方重勇那一箭让中了箭的马匹发狂,把那位回纥可汗甩到马下了。
河套地区,常常会给人一种错觉,就是这里大得离谱,草原部落通常会跑很远,然后又跑回来闹。
高力士的话,确实是老成持重之言。这也是高力士为什么能在基哥身边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他的精力已经大不如前,处理政务便已经是耗费了极大耐心。更多的事情,就别指望他了。
“是关于朔方那边的事情,喜忧参半而已。”
很多人不知道其中奥秘,只觉得方重勇如有神助,强悍无敌!
没错,就是圣驾巡幸河套,再扬大唐国威!
却见河对岸射来势大力沉的一箭,直接将其连人带马,钉在浮桥那头的地上!
一阵寒风吹来,基哥将身上的毛毯裹得更紧了。
基哥的权术头脑咔咔运转,立马就想出了摘桃子的方法。
回纥人可不会跟你讲什么礼义廉耻,唯有刀剑才是辩论的工具!
回纥人阵营中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傻眼了,就连葛勒可汗的护卫,也没料到方重勇来这么一手。
壮哉!壮哉!”
老实说,基哥是不太想打仗的。因为中枢财政本身就困顿不堪,要是再起战端,那岂不是更加入不敷出?
高力士面色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毕竟,方重勇奏折里面的事情,太过于魔幻了。
“呵呵,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呢!
何昌期凑过来小声说道。
不过高力士也没有替边镇将士操心的义务,别说是真不懂,就算听懂了也装作茫然无知。
“拟旨吧,朕不想多说了。”
“我乃骨力裴罗之子,回纥葛勒可汗,请朔方军方节帅出来一叙!”
基哥沉声问道。
而且这些草场里头,还夹杂着众多沙漠戈壁,那些地方几乎寸草不生。
高力士语气平静的说道。
哈?
基哥一脸错愣,他看着高力士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纥叶护被俘后就死了?”
也就是说,这位新任回纥可汗,在后面还得接受大唐册封,才能维持其部族内部的执政合法性。
灵州城外黄河北岸,数不清的骑兵于浮桥前列阵。他们是回纥人集结的精锐,不仅如此,其中还包括了很多其他铁勒九姓的部曲。
看起来声势浩大,十万人都不止。
但很多时候,战争是不以帝王意志为转移的。国家需要打,那就必须打。
葛勒可汗拔出腰间佩刀,指着方重勇质问道。回纥人同样不想废话,哪怕他们知道骨力裴罗尸体上并无伤口,也不像是中毒死的,或许真就是急病汹涌而来,暴毙而亡。
他完全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等停下来的时候,居然倒在地上不动了。也不知道是摔死了呢,还是仅仅只是昏死过去了。
自家主帅落马昏迷,又是拼凑起来的部落军,这仗还打个屁啊!
回纥骑兵这次早有预案,如果唐军战意酣畅,那么他们便会立刻退避三舍,然后继续观察战局战况!
什么叫国格?什么又是丢圣人的颜面?这些似是而非的词汇,其实解释权就在基哥本人那里。
“这,回纥叶护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所以本来我们是打赢了又占理的,现在反倒还理亏了?”
基哥也顾不上寒冷了,直接站起身,在回廊里来回踱步。脑子里盘算着应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按方国忠奏折中的建议来办就行了。
高力士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于是躬身行礼告退。
方重勇觉得,如今的河套地区的局面,已经比较危险了,回纥人实力尚在,麻痹大意不得。
高力士老老实实答道:“回圣人,确实如此,现在是我们理亏。”
“真的吗?”
队伍里面一阵阵骚动。
他是有些处理政务的真本事,不完全是靠着拍基哥马屁混到今天的。
目击的灵州军民多达数千人之多,如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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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纥骑兵阵中有人策马而出,穿过那根钉在地上的矛杆,来到浮桥上,对着黄河对岸喊话道。
地盘大,方便预警,只是某些朝廷大臣的错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