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朔方军与回纥人大战在即,岂可未与敌战而斩大将,做那亲痛仇快之事?
您一定有办法的!”
听到这话,朔方军一众将领,都对封常清投来感激的目光。
这位录事参军真是太踏马仗义了!
随即众人又眼巴巴的看着方重勇,希望他能够出手。
“不如这样吧。”
方重勇又叹了口气,随即面色沉重说道:
“本节帅写一封保证书,以某的项上人头与官职作保,向圣人立下军令状。
以示朔方军上下对圣人,对朝廷绝无二心。
你们当中若是有一人反叛,朝廷便将我等全部处决,包括本节帅在内。
现在本节帅便亲手写下保证书,然后你们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后,快马送到长安。
若是朝廷同意,那便按保证书上的来,此事便已经了结;
若是朝廷不同意,一定要处理你们,那本节帅拼着不做官了,也要保下你们的性命和家小。
这样处置如何?”
方重勇环顾众人询问道。
“我等谢过节帅大恩大德!”
众将一齐跪下,对方重勇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是在救命啊!当得起一跪!
方重勇也不客气,硬生生的受了这一礼。
随即,封常清取出文房四宝。方重勇坐在桌案前,飞速将所谓“保证书”写了下来。
这封保证书,大概意思就是方重勇以性命与官职荣誉作为担保,确信朔方军众将只是不明情况,被人钻了空子。
实在是对圣人并无不敬之心,也没有跟永王有勾结。
如果这些人里面有谁谋反,那么在朝廷处理他们之前,先把我方重勇给处理了再说。然后还特意说明,书信中的签名,是朔方军将领对圣人的宣誓。
若是谁背叛圣人,则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写完保证书,方重勇对那些朔方军众将说道:“你们依次上前来签名盖手印吧。”
那二十多个朔方军将领也不含糊,直接上前签上自己的大名,盖上手印,然后恭恭敬敬的对方重勇行了一个拱手礼。
等所有人都签完名字以后,方重勇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件事虽然对付过去了,但是在圣人心中,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
不过此战只要你们能奋勇杀敌,立下战功。相信圣人也都看在眼里,不会在意从前那些误会。
诸位回去,好好厉兵秣马,无须担忧此事。
天塌下来,本节帅顶着,你们只需要关注战场上的事情,不会有人从你们后背挥刀。
朝廷的刀没斩到本节帅头上,自然不会斩到你们身上。
明日商议如何对付回纥人,要采取何等方略,你们先在经略军大营内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来此参会。
缺席者军法从事。
都散了吧!”
方重勇站起身,不耐烦的对朔方军中将领摆了摆手说道。
这样就完事了?
那些自感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朔方军将领,有些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不确定自己到底该不该走。
“除了战前祭旗,战后论功行赏,本节帅没有留你们吃饭的习惯,还不快滚!”
方重勇笑骂道。
直到这时,那二十多个朔方军将领才回过神来,连忙对着方重勇讪笑行礼告辞。看守衙门大堂的车光倩,早已让手持角弓弩的亲兵让出一条道。
很多朔方军将领走出朔方节度使衙门以后,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时间感觉恍如隔世。
……
深夜,正在书房里看地图的方重勇,得知浑瑊求见,便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浑军使,经略军大营情况如何?”
纸包不住火,浑瑊以后,在朔方军中,肯定会被某些人排斥。虽然他们也知道,那只是浑瑊自己的选择而已,并不是为了对付谁。
“回节帅,大营情况一切如常。那二十多个朔方军将校,都被分开安置了,他们也没有谁离开大营。”
浑瑊抱拳行礼说道。
方重勇不置可否的微微点头。既然没事,那浑瑊来作甚?
显然,对方还是有其他事情的。
“节帅,末将听闻您打算放过那些人……不知道可有此事?”
浑瑊不动声色的试探问道。
“确有此事。”
方重勇点头示意,随即将那封“保证书”从桌案上镇纸下抽出,大大方方的递给浑瑊看。
看了又看,浑瑊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将其还给方重勇。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节帅,您此举,或许有些草率了啊。一张纸而已,如何能拴住那么多人?
人心隔肚皮,只要有一人暗藏坏心,您这……该如何收场呢?”
浑瑊有些迷惑不解的询问道。
他有点担心方重勇,但更担心他自己!
“恶人胆大,小人气大,君子量大。
楚庄王某日在宫中宴请众大臣。
席间轻歌曼舞,美酒佳肴,月光皎洁,烛光摇曳。兴起之时,楚庄王便命令他最喜欢的美人许姬和麦姬,于席间给各位大臣敬酒。
忽然一阵狂风,所有蜡烛被吹灭。
正当此时,某人趁机摸了一下许姬的手。
许姬十分气愤,猛然将那人的手甩开,顺势将他的帽缨扯在手中,而后匆忙地回到了楚庄王身边告状。
让楚王点亮蜡烛后,查看众人的帽缨,谁没有帽子,谁便是刚才无礼之人。
后面如何,本节帅以为已经不用再说下去了。”
方重勇微笑说道。
浑瑊读过不少书,自然是知道这个故事。后面楚庄王不让点蜡烛,让所有人黑暗中都摘去帽缨,此事乃平。
“节帅虚怀若谷,末将佩服不已,可是……节帅并非长安那位圣人啊!
节帅大度,圣人若是不大度,为之奈何?”
浑瑊一脸苦笑问道。
“做人做事,岂能事事如意。
这些浑军使就不必操心了,本节帅自会处理的。”
方重勇不以为意的轻轻摆手说道。
浑瑊看到实在是劝不动方重勇,只好对他恭敬行礼,然后悄然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