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压低声音询问道:“聊城北门是谁打开的?”
“呃,是城内团结兵为了逃回乡里,自己打开的。”
车光倩如实回答道。
方重勇不由得眼角抽搐,他苦心谋划,几乎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想过本地团结兵作风如此“硬朗”。
“罢了,进城再说吧。”
……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如果说方重勇攻破聊城算是志得意满的话,被打了闷棍的武令,则是一脸懵逼,还没回过神来。
如果不是有亲兵报告府衙被围,他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你怎么就没守住城门!银枪孝节军是怎么进城的?”
位于聊城内的博州府衙大堂,一身戎装的武令,正拿着宝剑,指着跪在地上的一个十将。
他是今夜负责巡夜的十将,却是没有守住城池。
要不是现在不适合杀人,武令早就把这人给砍了!
大堂内气氛异常凝重,在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却无法对外人叙说。
“武将军,府衙已经被团团围困,我们兵不过百,只怕是守不住了!”
忽然,从外面匆匆忙忙走进来一个亲兵,对武令抱拳行礼道。
火把照耀下,在场众人面色各异,有人紧张,有人惊恐,有人却是面色平静,一脸无所谓。
“放下兵刃开门吧。”
武令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在主座上。他因为此前的惨败,被踢到了纳降军,也不是主将。
其实并没有多么旺盛的情绪去战斗。
要不然,他也不会被安排到聊城来防守侧翼了。这里既不是主攻方向,也不是主要防守方向。
他更是连手下武将都没认全。
“武将军,这样开城门会不会不妥?”
一个偏将上前询问道,武令一时间竟然没想起来对方究竟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姓黄。
“黄将军,不要让他们白白丢命了。某不是第一次跟银枪孝节军打交道了,他们不会杀俘的。”
武令长叹一声,不想再解释了,非常随意的摆了摆手,瘫坐在椅子上。
累了,毁灭吧!
“得令!”
这位黄姓偏将只得带着几个亲兵,走到府衙大门跟前,下令守门的士卒开门,然后随手将兵器丢到地上。
伴随着一阵牙酸的声音,府衙大门被缓缓打开。何昌期看着站在两旁,手无寸铁的河北叛军一众将校士卒,冷哼一声,带着手下径直走到府衙大堂内。
他看了看武令,总觉得有点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呃,你是……”
他紧皱眉头,就是想不起来武令到底叫什么名字了。
二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好了,可以了。”
正在这时,方重勇也跟着走了进来,顺手将何昌期拉到一旁,免得他叫错名字丢人现眼。
“武将军,别来无恙啊。自从上次邺城小聚,本节帅很想念你啊。”
方重勇看着武令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这话,大堂内那些十将偏将们,都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武令,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聊城会在一夜之间,不明不白的陷落了。
武令急得心头冒火,指着方重勇大声辩解道:“方节帅不要乱说啊,某上次就是被你带兵突袭后俘虏了而已,跟你一点也不熟,更不是朋友!不值得你挂念!”
他这话说得语无伦次,反倒是像被人揭了老底,气急败坏的模样。
“好了好了,朋友一场我不会为难你的。武将军收拾一下细软,把兵戈与盔甲都留下,然后带着他们离开聊城吧,随便去哪里都好!”
方重勇轻轻摆手说道。
在场众人,无论敌我,都是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想说话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节帅,就这么将他们放了啊。”
车光倩将方重勇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
“武将军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不要为难他。”
方重勇强调了“朋友”二字。
车光倩立马心领神会!
“诸位,你们解下盔甲,便可以离开聊城了!
们,所有人!”
车光倩环顾众人,大声说道。
“等等,某有些话还没说清楚!”
武令急得满头大汗叫嚣道,但是不等他继续说话,车光倩就高声喊道:“我数到十,还不肯离开府衙的,杀无赦!”
“十,九,八,七……”
车光倩还没数到五,府衙内的河北叛军就走得一个不剩了!
包括武令在内,跑得比兔子还快!
果然,人类求生的欲望是无穷的。
“节帅,弟兄们上刀山下火海,放了武令就行了,怎么把那些河北贼军也给放了啊?”
何昌期面带不满询问道。
“何老虎,节帅这是在用反间计。
那些人回去以后就会说武令是我们的人,这样皇甫惟明与武令互相猜忌,迟早要把这位逼反。
再有,那些河北贼军知道我们不杀俘,心情好还会放人。下次对阵,他们就不会拼死一搏了。”
车光倩当传声筒,替方重勇给在场众将解释了一番。
聊城是这次河北大作战中方重勇选择的桥头堡,攻下聊城,算是在河北有了一个立足点。
不过接下来仗要怎么打,才是关键。
“你派人让李晟指挥曹州的团结兵,带着第一批粮秣在卢县屯粮,准备接应我们。让李晟保护浮桥,封锁黄河河面,不许通航。”
方重勇对段秀实吩咐了一句。
后者领命而去以后,方重勇又对车光倩与何昌期二人说道:“本节帅交给你们二人一件重要的事情。你们一个拿着刀准备杀人,一个拿着账本耍嘴皮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明白了么?”
“请节帅吩咐!”
二人抱拳行礼说道。
方重勇微微点头,心中暗想:皇甫惟明啊皇甫惟明,虽然办这事我不会长块肉,但是能让你吐几升血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