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哥吓得连退了几步,甚至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脸上终于露出少有的惊恐之色。
“公道?朕就是公道!
朕没错!朕是上天派来牧守天下人的!
这天下都是朕的,朕何错之有!”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直退到了墙角。
一边退一边叫嚣。
李不理他,一步步上前。
“李,你听朕说,你不要冲动!
你不是要大义么,朕给你下退位诏书,让你名正言顺登基!
这样你就能坐稳江山了,听朕的,你的好日子还很长,千万不要自误。
你手握四海,要什么有什么。
天下数之不尽的美女随便你挑,难道还找不到好的么?
别冲动,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看到李一步步靠近,自己的说教毫无效果,基哥逐渐语无伦次起来。
甚至最后带着歇斯底里的尖叫。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知道李不想要什么皇位,不想当什么皇帝。
他只盼着自己死!
基哥从未如此恐惧过,他这辈子感受到的恐惧累加在一起,也不如今日多!
“朕说了,朕只想讨回一个公道!
朕想找你要,你要给朕!”
李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来,一把将基哥的头发揪住!然后往窗户的方向拖去!
“松手!松手啊!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你不要杀朕啊!不要杀朕!”
基哥忍住头上的剧痛,嘴里苦苦哀求!
这时候的李,就像是耳朵失聪一般,对基哥的求饶充耳不闻,一直将他拽到窗户边上!
“朕问你,当年三娘是不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李面色阴冷的看着基哥,一字一句质问道。
“不知道,朕真的不知道,过去好久了,朕忘记了!
不是朕的错!真的不是朕逼她的!不关朕的事情,是她自己要跳的,朕拉住她已经来不及了!
朕真的是无心的,当年朕只是想跟她聊聊天,没有别的意思!是她误会了!”
直到这时,基哥都在拼命狡辩。只可惜如今的李,已经是心冷如冰,心硬如铁。
“朕本想慢慢给你找点乐子,可惜皇甫惟明要来了。
如果他把你好吃好喝的供着,让你寿终正寝。朕会悲痛得活不下去,以后每一天都在悔恨中度过。”
李右手掐着基哥的脖子,喃喃自语一般说道,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
对于现在的李来说,基哥安好,便是晴天霹雳。
既然皇甫惟明统帅的河北叛军,是来送他这个新君上路的。
那么在自己上路之前,便让基哥先上路吧。要不然,李会觉得不甘心,死都没法闭眼。
“不要杀朕!不要杀朕!
自古杀君弑父者不得好死,你杀了朕,也没法善终的!
放过朕,你要什么都可以!”
基哥一边求饶一边威胁,脖子被掐住,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的窒息。
这一刻,他是想跪下求饶而不得!
李要弑君,他是真的敢弑君!
基哥已经明白了李的心意。
其实,如果李只是要夺权,要扫清皇权障碍,他完全可以用下毒的方式,毒死基哥,然后对外公布病亡,一了百了。这么处理也不扎眼。
可是李要的并不单单是弄死基哥。
李是要对外宣布,他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亲手杀了基哥。来成全当初韦三娘死后,他对自己的承诺。
这股心气不顺,李没法活得自洽自在。
锦衣夜行这种暗地里窃喜的勾当,是他需要的么?并不是。
李要的就是大鸣大放弑君,甚至被史书记载得明明白白。
老子就是弑父了,老子就是弑君了,那又怎么样呢!
老子就是要讨一个公道!
“不……要,不要。”
基哥还在挣扎,却是被李直接从勤政务本楼上推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基哥从二楼落到了草地上。
一直压在李心头多年的大石头,也终于落到了地上。
然而,正当李精神恍惚,回忆过往,内心无比空虚的时候,却看到了令他惊诧不已的画面!
由于兴庆宫长期无人打理,勤政务本楼附近地面上的杂草很厚,形成了一个如同软垫般的缓冲层。基哥从二楼落下去之后,居然没有摔死!
李甚至看到基哥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尖叫,一边朝着兴庆宫大门的方向跑去!
这踏马都行?
李连忙对着楼下已经陷入懵逼状态的张光晟高喊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后者听到李的呼喊,这才如梦方醒,亲自上前将基哥控制住了。
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又怎么可能是张光晟这种丘八的对手呢。等李从勤政务本楼跑下来的时候,基哥早已被张光晟按住了双肩。
身边一众守卫,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上前。
“啊,啊啊,啊,啊啊。”
刚刚那一摔,似乎是把基哥吓得无法说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没有任何确切含义的“啊啊”声。
他面色惊恐的看着李,一个劲的想往后退,却又被张光晟按住不能动。
这个时候,程元振上前,跪在地上死死抱住李的一条腿哭诉哀求道:“陛下三思啊,使不得,使不得啊!”
他已经知道李到底想做什么了。刚刚杀基哥没杀成,现在李要上前“补刀”!
“滚!”
李一脚将程元振踹倒在地上。
现在谁也不能阻止他杀基哥,谁也不能!
李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刺向基哥!
可由于这把剑本身只是礼仪性质的佩剑,并未开刃。李本身又不是什么大力士,无法用钝剑砍死人。
所以这看起来“凶猛”的一刺,居然只是把基哥刺得惨叫一声,但是却连龙袍都没有划开。
李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这老不死的凭什么有上天庇佑,凭什么杀不死,凭什么!
李一个健步上前,将基哥扑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掐着对方的脖子。
“你还没死,你怎么还不死!你给我去死啊!”
李疯癫般怒吼道,已经顾不得旁人围观了。
事发突然,张光晟等人都看傻眼了!
“快!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快拦住陛下!”
趴在地上还没站起身的程元振,连忙对着张光晟等一众守卫高呼道。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李与基哥分开,程元振小心翼翼的上前,却发现基哥已然气绝身亡。
这位执掌大唐数十年的老皇帝,就这么毫无形象的,如同野狗打架一般的,被他的亲儿子李,给掐死了。
基哥双目圆睁,脸上写满了恐惧与不甘,死不瞑目。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在场每一个人脸上,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