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时就改变不了的“祖宗之法”,现在就更别指望了。别说是李林甫,就是基哥也改变不了这个现状。
土地改革的结果就是立刻亡国,天下大乱,形同自杀。
李林甫想改土地政策,基哥就会杀李林甫。
基哥想改土地政策,权贵们就会联合起来杀基哥。
<div class="contentadv"> 这一点完全无解。
“回圣人,微臣以为此法可行,只是细节还要推敲一番。”
李林甫微微点头说道,算是定下了基本态度。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基哥松了口气,面露笑容说道:
“哥奴啊,伱看现在官员们拿到的俸禄。光说粮秣,其中有些是米,有些干脆就是谷子。有些是麦粒,有些又是面粉。
没个准信。
有时候是让百官们从公廨田里面收割谷子,有时候却又是发的布匹,有时候发的铜钱,有时候发的金银器皿。
还有的时候,是官府发徭役,招呼几个奴仆到某个官员家里干几天活。
这些俸禄又杂又乱,不仅使用起来很不方便,而且其中颇有些猫腻,那些贪官污吏们借此上下其手。
将来等官府发行交子了,别的不说,俸禄则一律以发交子为主,百官们爱买什么买什么,朕不管那些。
户部的官吏可以轻松发俸禄,拿到交子的官员们也方便使用,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基哥面带笑容,显然是对交子所带来的便利感觉很满意。
在李林甫没来之前的这一个多时辰里,方重勇已经把发行交子的策略与交子的大致影响,跟基哥介绍得差不多了。
换言之,基哥叫李林甫过来,并不是在征求这位大唐右相同意发行交子的。他仅仅只是礼貌性的通知一声,并让李林甫过来商讨发行交子的细则。
当然了,如果李林甫乖巧懂事固然是好,如果对方反对发行交子,那么嗜钱如命的基哥,也不介意换个右相。
反正对于基哥来说,哪个大臣都是狗,只要有必要,换多少个都无所谓。
“嗯,既然如此,那哥奴你说说,谁来负责筹谋交子一事比较好啊?朕想听听你这个右相怎么说。”
基哥顿了顿说道。
他看了看李林甫,又看了看方重勇,心中一时间有些犹疑不定。
发行交子,全面替代绢帛在社会上流通,这种大型国策,显然需要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平衡各方势力。
从这个角度看,那显然只能是李林甫,才能胜任这个职务啊!
而交子之法是方重勇想出来的,换言之,现在全大唐没有一个人比方重勇更懂交子要如何运作。
从这个角度看,没有任何人比方重勇更适合管理交子的发行与运营。
两害相权取其轻。
相比较而言,基哥更希望李林甫站出来接过这个重任。换言之,除了李林甫以外,还有谁有这个资历压服众臣呢?
还有谁?
就算方重勇再懂交子,哪怕他能玩出花来,镇不住朝堂的场子也是不行的。
“圣人,过去丝绸运抵拜占庭时,价格等同黄金;然而在西州(高昌国)东面,每斤生丝仅相当于四钱黄金。
相差何止十倍!
如今黑衣大食崛起堵塞商路,西州以东丝绸价格更低,而拜占庭的丝绸则是更贵了。换言之,我大唐虽然输出绢帛,但并没有赚到大钱。
微臣希望可以领兵西征小勃律,横扫葱岭以西二十国,打通安息到沙州之间的商路,并将交子也带到那里。
此乃微臣平生所愿。
而在长安发行交子,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朝廷重臣来主持。这个人,非右相不可。
如果右相不站出来,那交子就真玩不下去了。
还请圣人三思!”
还不等李林甫说话,方重勇忽然给基哥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伏跪着说了一大通。
李林甫顿时把酝酿了一半的话,全都憋回了肚子!
是啊,方重勇懂兵法,会领兵,又在河西历练多年,知道西域的事情,还想出了交子之法。
唐军之中能打的将领虽然很多,但像这样对西域的政治经济军事都很了解的人,也就这一位了!把方重勇安放在这个位置上,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
关键是,也没什么人能跟他去抢这个差事!
相反,若是让方重勇来主持长安发行交子的工作,他的资历和威望远远做不到压服众人!
基哥当然知道交子一旦横空出世,必定会变成一块最肥的肉!一旦长安城内的各路权贵们回过味来,必定会因为争夺交子发行的控制权,彼此间打得头破血流!
方重勇算哪根葱,能和树大根深的长安权贵们在这方面争斗?哪怕是被基哥推出来打擂台,估计挨个几拳头就被人打得抱头鼠窜了。
“国忠之言深得朕心,哥奴以为如何?”
基哥笑眯眯的问道,目不转睛,一脸殷切看着李林甫。
“此事要不要叫左相来一起参详一番?”
李林甫一脸谦逊问道。他感觉交子这玩意风险太大了,还是需要多找几个人一起背锅比较好。
“不必了,等细则出得差不多了,再让左相来看看便是。
此事非哥奴不可!”
基哥摆了摆手说道,显然对于让李适之参与发行交子不是很感冒。
“回圣人,微臣一定尽力而为。”
李林甫躬身行礼说道。
“嗯。
那个国忠啊,你也很久没有回家了,快回家歇着吧。
朕与右相还有些事情要谈。”
基哥对方重勇下了逐客令。
“微臣告退。”
方重勇松了口气,总算是把发行交子的锅甩出去了。
不过这件事只要他不主动站出来伸出脑袋接石头,那么多半轮不到他来管交子。哪怕基哥现在昏头了,后面也会调换职务的。
没有谁比他更明白这里头有多少利益了。在他前世的时候,某个世界第一强国,为了巩固铸币权,那可是连总统都敢暗杀的。
连皇帝都不是,还想染指铸币权,呵呵,只能说这玩意谁贪心谁就要死。
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离开兴庆宫以后,方重勇没有回自家宅院,而是朝着平康坊走去。
很多话当着基哥的面不方便说,但终究还是要跟李林甫说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