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站在高土堆上的凶尸的双手和衣服都沾满了黄土,一看就是他把泥块弄下来的。并且那一个凶尸的体型还格外高大,额头上虽没有弹孔,但是青筋暴起,双目圆瞪,表情狰狞恐怖,很像是被电刑处死的。也不知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只有那种所犯罪行极为恶劣且被政府列为重点关注的犯罪分子,才会被处以残忍的电刑。
小黑鸟感知到危险,跳上寐无张的肩膀,被他垂眼一看,又立刻自动自觉地做自由落体状,眼看就要重新摔回下面,北赐眼疾手快,掐住它的鸟脖子,把它拎到车顶上放好。
小黑鸟却宛如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般,不断地伸长着脖子做垂死状,全身上下都写着‘生无可恋’四个字。
北赐:“……”
不就掐了它脖子一下吗?这鸟有必要这么用这么浮夸的动作来嫌弃她么?废初灵近来真是越来越叛逆了。
铁链声突然变得近在耳边,原来是罗子猛地提快了车速,快到差点让北赐从车顶上掉下去。
前面的凶尸已经排成紧密的一排了,车灯刺眼,夜风狂吹,北赐跪在车顶,眯着眼皱起眉,一手挡在额前,大声喊:“停!罗子,停!你开不过去的。”
这样往前开,很有可能被他们连人带车掀翻。但是罗子却不再听北赐的话,车速不减反增,愈加疯狂。
见状,寐无张微抿薄唇,一手穿过北赐的胳膊窝,避开她的胸,环住她的身体,把她抱了起来,瞬移到路旁的一棵大树顶上。
罗子开着车冲向那排眼神空洞的凶尸,果不其然被他们连人带车举了起来。几个死囚凶尸一齐把整辆车举在半空中,四个车轮还在疾驰旋转。
北赐皱紧着眉,想从包包里翻出自己的二胡,还没找出来,手腕被寐无张握住。
“你太弱。”他阻止道。
北赐:“可是罗子……”
“砰”的一声巨响淹没了她的话,只见那边罗子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等他落到地面上时,已经不是人形了,而是一头不断壮大的野兽。
野兽张嘴咆哮,吼声穿透山野,连地面和大树都微微震动了两下。车灯照在它身上,北赐发现了,或者说她想起来了,先前罗子双手上的皮肤就跟这野兽的皮肤一模一样,深褐色的糙皮,布满密密麻麻的褶子。难怪她觉得眼熟。
尽管野兽体型巨大,看起来力量无穷,但凶尸们似乎不把它放在眼里。他们举着车子往后扔了出去,铁链框框作响,一起朝野兽扑上去。
北赐心疼那辆被老王过度夸赞包装过的双排越野皮卡车,见车被凶尸们扔出去,她赶紧一把抱住寐无张的大腿,叫道:“车子!快救车子!”
被她一抱,寐无张全身一僵,连眯眼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车子摔落前一秒,才堪堪被一道力量托住,尔后平稳地降落下去,停在离野兽和凶尸群十几米远的公路路面上。
寐无张僵着身子,声音也有点硬邦邦地提醒道:“我认为你可以放开了。”
北赐看着车子安全无损,这才眉开眼笑地松开寐无张的大腿,说:“嗯,我同意你的话。”
那边野兽正在徒手跟一群凶尸缠斗,隔一会儿就能看见一个凶尸被它掀飞,又因为铁链的缘故而重重落到地上。但那些死囚果然是不会痛的,表情麻木地爬起来,又重新朝野兽扑上去。
他们也没有武器,他们是在试图活生生地撕扯野兽的身体,凶猛至极,不但用手撕,还用牙齿咬。
北赐的一只手一直按在包包里的二胡上,寐无张轻飘飘地站在树叶上,姿态轻盈。两人观看着下面的恶斗。
北赐低头发现自己的足底连树叶都碰不到,整个人被寐无张提拎在空中,悬空着,像个小孩子,更像那只常常被她拎起来的小黑鸟。北赐不禁感到有些没面子,抽空对他提要求:“请问我能不能跟你一样踩着树叶?”
寐无张轻勾唇角,“允你。”
北赐如愿以偿踩到树叶,看起来勉强比较有面子一些。她问了一个纳闷已久的问题:“罗子是不是在暴躁的状态下就会变成野兽?”
以前北赐以为一到晚上他就会变异,但是后来发现并不是。跟她们在一起的这几天,罗子都没有变异,一直到方才。
寐无张对她提出的这个假设性怀疑不置可否,只说:“变成野兽,他可以自保。”
“也是。”北赐看着野兽边怒吼咆哮边掀飞那些凶尸,她眉头紧皱地说:“只是不知道人间到底有什么科技或药物能把一个大活人变成这个样子。”
寐无张没再搭话。漆黑荒芜的山野之中,不断回荡着兽类的吼叫声和笨重刺耳的铁链磨地声。
忽而,野兽的声音猛然拔高,似乎被伤得不轻。凶尸们闻到血腥味,更加暴·动了,凶悍又团结。野兽很快就处于劣势。
北赐心道不好,用力挣开寐无张的手,拿出二胡,说:“我弱也可以凑个数!强者你别拦着我。”
寐无张无声轻叹,任她徒劳。
“定!”突然有人在这时喊了一句。路上的所有凶尸都定在原地。但只持续了几秒,几秒过后,他们又继续暴·动。
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寐无张,更不是罗子,北赐转头四顾,最后才看见对面的山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淡金色的光团。
一支闪着青光的箭从那个光团处射出,破开夜空,直直射中那个站在土堆上的大凶尸。然后所有的凶尸似乎都失去了自主意识,扭曲的面部呈现出一种茫然的表情,全都垂下脑袋,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