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花瓣不再是之前那种香味浓郁的,改成了幽香的兰芷。
隶臣们抱着装满热水还有凉水的大陶罐排着队进来,又把用过的洗澡水用空掉的陶罐装出去。
白景源整个人都处于裂开的状态,他坐在实木澡桶里特制的小凳子上,呆呆的看着这一切,默默的生着自己的气。
直到换了第三个澡桶,他才恍然惊醒,急切的吩咐小心翼翼侍立在侧的鹿儿:“颜延在哪里?快点把他带来!我要狠狠的骂他一顿!”
这孩子长了张巴掌大的瓜子脸,因为自小净身,看起来就像个小女孩儿,比同龄人要面嫩许多。
白景源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这人很呆,明明每天都有机会在他面前晃,却从不懂得讨好他,平时让他递一张厕纸,他就不会递两张。
虽然一大早就发生这种事,让他既恶心又委屈,但他已经活过了三十多个年头,不是那种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的人。
在他心里,人命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颜延犯了死罪。
哪怕错不全在他,那些管事也不会放过他。
因为贵人是不会有错的,有错的只能是奴仆。
但愿还来得及。
白景源拿起葫芦瓢,连着浇了自己好几瓢水,才把心底那朵烦躁的火花浇灭。
见他终于说话了,鹿儿舒了口气,立刻吩咐人把颜延领来。
这只是一件小事情。
公子要骂他,骂完了再杀也是一样,让公子顺心顺意最要紧。
倒是这里还有一件大事:“公子,侍者收拾厕纸的时候,在匣子里发现了这个。”
见白景源厌恶的看了一眼,并不接,鹿儿讨好的笑笑:“公子,这是清洗干净的,想来之前公子受到惊吓,也是因为这个。”
在把颜延拖下去之前,他已经审过了,那胆小的奴,就是因为伸手摸到了这东西,吓到了才惊叫出声。
白景源身边之所以没有年长的仆从管事,就是因为鹿儿虽然年纪还小,做事却很稳妥。
见他还是不伸手,鹿儿便当着他的面,在边上的水罐里又细细的洗了一回。
白景源这才开口:“是什么东西?”
“是一枚玉玺。”
“哦?”
“公子亲眼看看就知道啦!”
鹿儿笑得很开心。
他敢肯定,这个公子是真的幸运儿,就算好好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也会天降宝物的那种。
的确是一枚玉玺。
方方正正的白玉,比昨夜任沂给他看的那枚小一圈,顶上雕了只搭着耳朵的肥兔子,俩眼镶着火彩极好的红宝石,晃眼看去,就像那兔子活过来了一般。
很漂亮。
白景源从香喷喷的花瓣下伸出手,接了过来,平淡的将它翻了过来,认真的看下面的字。
反字阴刻,只知道是四字,具体是什么依然认不出来。
小时候他看上祖父的古董,闹着要玩,家里人既怕他弄坏这些独一无二的宝贝,又怕他不高兴,就会把真品收起来,然后拿赝品哄他。
这种把戏见多了,自然会多想。
尤其是昨夜任沂刚拿了一枚只许他看一眼,却不许他动的玉玺过来,今天就在他厕纸匣子里发现一枚。
多半看着漂亮,却卵用没有。
难怪放得好好的厕纸,都能不见。
任沂若想动他的东西,除了他的命,其他的,恐怕他都不会发现。
这个认知让他心情更坏了。
“厕纸没事吧?”
弄撒了一些,应该还抢救回来一些吧?
好不容易拿回来,若还得继续用厕筹,他会气死!
鹿儿愣了一下,都不问问这个玉玺的事吗?
虽然看起来个头不是很大,造型也偏秀气,可这好歹是一枚玉玺啊!
公子到底在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