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姚道衍伸出自己的手指,指着有些放肆的严嵩,这实在是大逆不道。
但是这是事实啊。
七大藩王坐拥大明的七成兵马,陛下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要削藩,并且不断试探,分裂几大藩王之间的势力与联系,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严嵩不急不忙坐回自己刚刚的位置,手中随意翻开一本书籍,“不急,我与我家王爷可以等,不过时间不要太久,毕竟我们王爷的时间也不多。”
说罢,严嵩可能是觉得手中的书籍无趣,将书籍扔到火炉上,火炉之中的火势又瞬间高涨,严嵩起身一脚踹在身边的书堆之上,而后大步离去,只留下姚道衍一个人,坐在那里。
火炉之中的火光,照在姚道衍的身上,老和尚一身的疲态与无奈,充满了心间。
老和尚手中的佛珠不在转动,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满脸的苦涩。
这位为了大明谋划多年的帝师,终究是老了,老的掉牙了,当年的猛虎要死了。
望着满天的繁星,老人身后,地藏菩萨的虚影缓缓出现,老和尚喃喃道:“老臣愧对先皇。愧对先皇啊!”
长安城的冬夜里,有一名身着官袍的老人来到了自己儿子平时总待的长安城南门,坐在自己儿子平日里经常坐的椅子上,老人嘴角
笑意浓浓,心情莫名的一些开心。
此时这里早就关闭城门,没有一个人通过这里。
棚子里,守城的将军站在一旁,盔甲之内,额头上不断冒汗,右手放到自己平日里经常佩戴的长剑之上,只有这样,这位将军才勉强站在张居正的身边。
张居正坐了一会,轻轻拍了拍这位将军的肩膀,“离去吧,本官今日自己走一走,你就当本官今日没有来过。”
将军长长叹出一口气,对着张居正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离去,张居正虽然不是军队中人,但是那一身的气势,将军这辈子都没有见过。
管家在一旁递上自己手里的灯笼,张居正接过之后,开始一个人一步一个台阶的走上城头,驻守城墙的士兵纷纷弯腰行礼。
张居正站在了城墙之上,身后便是灯火辉煌的长安城,这座城里,有明皇陛下,有姚先知,有自己一家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官员和百姓。
身前便是停留在城外,等待长安城打开城门的各色人,商贾学子,江湖人士,各地官员。。。
这座长安城自大明建立以来,就是大明所有百姓向往的地方,也是所有人飞黄腾达的福地所在,更是那些豪门大族纵情声乐的放肆之所。
这里有培养学子的书院,有被百姓称为销金窟的花舫街,也有自己留在翰林院里面,一张桌子上的烛火。
这一盏灯火,可能会出现在某个陋巷之中,寒窗苦读的学子书桌之上,也会出现在陛下的御书房,或多或少都会为每个人照亮自己的内心。
张居正转过头,城外面,有时刻望着长安城城门的商贾,有窝在大树下,仅仅一件棉衣用来取暖的寒门学子,也有那些压着货物来到长安城的镖师,几辆停在那里,等待城门开启,好第一时间回到自己家里的官员家眷。
张居正身后不断有巡城士兵经过,纷纷对着老人驻足问安,老人则是一一回应他们,毫无那些大官们的傲气,更像是一个在自己家门口与邻居子女打招呼的老汉。
张居正看了一眼长安城,笑了,笑的很开心。
老人看了一眼长安城外,笑了,笑的很满足。
作为科举正途出身,连中三元而闻名大明的张居正衷心希望,每一个入城之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名利,金钱,美人。
应有尽有。
功名,富贵,美酒,玉人,武功秘籍,修炼功法。
诸君自取,各凭本事。
老人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有些略长的胡子,真是老了,自己的儿子都在这南门当了多少年的差。
想当年谁还不是个少年,哪个读书人不向往那个代表着死后最高荣誉的“文正”。
自己呢,人老了,文正是没有希望了。
最后自己为大明,为百姓付出了那么多,又给自己剩下了什么。
没有的。
想当初老人身无分文的来到长安城,到死也是孑然一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