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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意到他的瞳孔一开始是细细一条缝,然后迅速扩张开,变得像人类一样。
我暗暗纳闷,心想这人的蛟化症已经十分严重了,居然还能保持理智?他究竟是什么人,体质真是不一般!
我忙开口道:“你别怕,我是大夫,现在送你到我家诊所去。”
这小子没头没脑地问:“喂,我的刀……在哪儿!?”
“我没看见啊,你带刀了?”
“我得去找……”说着他就要翻身下车,被我拦住了。
我劝道:“你先别乱动,刀回头再说,在我们村里丢不了的,放心吧!”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可能见我没有恶意,这才又躺回去,虚弱地说:“那怪物……”
“你是说那个长得像水獭一样的怪物吧?已经死了。”
“那就好……”说完这句话,他好像卸下了心理负担,闭上眼,又昏睡过去。
回诊所的路都是上坡,蹬车的乡亲累得一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把人送到诊所门口。我连声说辛苦了,叫他进去歇歇,人家摆手说不进来了,又蹬上车走了。
我把这小子扶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搀进院中,他这一身铁锈实在太重,压得我不断调整呼吸才勉强支撑住。
好不容易把他拖到客厅的地上躺着,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喊了一声奶奶,歇了一会儿,又赶紧爬起来去找老虎钳。
我跟开罐头一样把他身上的铁锈块剪开、撕开,露出躯干部位。
这小子皮肤白皙,身上的肌肉都异常结实,看来平时经常锻炼,不过却有几道长长的划伤掠过他的胸腹部,伤口处糊着一层薄薄的铁锈,看来这就是他伤口结的痂。
片刻之后,奶奶杵着拐杖慢悠悠地从里屋出来了,看见这怪人倒也没太惊讶,问我出啥事了。
我一五一十地把村里发生的怪事大致给奶奶汇报了一遍,末了问:“奶奶,这人的体质和常人不一样,用不着补阳气,我抓几味滋补阴气的药物给他熬个药汤,您看成吗?”
奶奶看看这人:“啥药也不用吃,你就让他睡着吧,炖个鱼汤随便放点麦门冬,不要放盐。”
我说:“成,我把他弄到床上躺着去。”
我把这人身上的铁锈全剥了,虽然如此,把他拖起来还是挺吃力的。
这家伙啥也没穿,除了有伤以外,肩膀、后背、腿上还有一片片淡金色的肉鳞,摸起来的手感介于皮肤和角质之间。
我更加感到惊奇,这个人看来得蛟化症挺长时间了,他是怎么做到一直不恶化的?
难道是长期服七石散?
好不容易把他放到炕上,给他盖上被子,我就忙活去了。
我翻出书来,一边做饭一边读有关蛟化症的内容——奶奶在《医不言》的这部分内容边上简单记录了自己以前的病例。
她遇到的那个人特喜欢吃生的牡蛎,据说是壮阳——唉,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壮阳”二字食物中毒。
结果这个病例不小心吃了一只已经蛟化的生牡蛎,整个人就发生了可怕的异变,每天都要泡在冰水里面,还说自己的血烫得要命,咬破自己的静脉放血,甚至徒手抠掉了自己一只眼珠子。
任凭他各种疯癫,家人却无力控制,因为他力气变得极大,同时还更加疯狂地吃各种生鱼、生贝,连壳带鳞地吃,吃得肚子又圆又鼓,那些贝壳鱼骨划伤了他的肠胃,经常上面在吃,下面排泄时就疯狂地流血,非常恐怖。
再后来,他开始全身化脓,这是蛟细胞开始暴走的征兆——人类并不是蛟化的理想容器,甚至可以说是最差的。
书上说蛟化症无药可医,奶奶当初几乎是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男人慢慢恶化,最后变成一个全是脓包的巨大血色肉球,有一天脓裂而死,奶奶只能叫他的家人把整个屋子焚烧消毒。
没能治好病人,是奶奶的一块心病,所以她走遍大江南北,寻找药方,终于从江湖异人那里得到了可以控制蛟化症的七石散。
但也仅仅是控制,而非治本,这药必须终生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