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到他头上。
刘伟借着屏幕的亮光,映照着上方,缓缓地抬头看向头顶。
一个红衣女人倒吊在天花板上。
凌乱的黑发遮着她的脸,红色的黏腻液体顺着她头发慢慢滴落。
又一滴,滴在了刘伟脸上。
“啊——啊——啊——”
刘伟声嘶力竭地喊着,很快,门被“砰砰砰”地猛力拍着,整扇门猛烈地动了起来。
“啊——啊——啊——”
刘伟继续喊着,然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次睁眼,已经是早上。
他非常寻常地躺在床上,阳光正好,天花板上也没有什么倒吊的红衣女鬼。
他慢慢地放松下来。
是梦?
刘伟洗漱了下,换好衣服,打开门,妻子已经做好早饭等着他。
“老刘,起来了?”妻子笑道。
刘伟的身体紧绷了下。但他仔细看去,发现妻子和平日没什么不同,又放松了些许。
刘伟漫不经心地说,“嗯。昨晚你拍了我的门吗?”
妻子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拍门?没有啊?我没有去过你那边。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哦,我昨天半夜听到敲门声,以为是你敲我的门。”
“那怎么可能?我昨晚九点就睡了。”妻子笑着说。
“哦,这样。”
刘伟答应了声,就发现不对。
昨晚……九点?他漱口的时候都十点了吧?那昨晚过来扶他的是谁?!
他顿时寒毛直竖。
妻子完全没发现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径直开了电视,上面正播着《夷安新闻联播》。
“昨夜八点,一名勤州籍29岁女子……”
刘伟瞥了眼新闻,大概就是有个在新媒体工作的女的想不开,从18楼跳了下来,当场死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新闻把这名女子坠楼后的近照放了上来,根本没打马赛克。
刘伟再看了一眼,他以为是晕染的红色t恤其实是白色的,晕染的红色,其实是她的血。
刘伟抓紧了手里的碗。
他觉得这件红衣有点眼熟,他好像见过。
“哎哟,好惨。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想不开?”
妻子端着碗,一脸不忍地感慨。刘伟猛地站了起来,妻子吓了一跳。
“老刘?”
“我去上班了。”刘伟拎起包快步走了出去。
“不吃完吗?”妻子追了上去。
“不了,今晚也不用做我的饭,我出去吃。”
“有应酬吗?老刘?喂!老刘!”
刘伟完全不管妻子的呼唤,快步离开了家。
阳光洒在身上,不过七点多就闷热得异常的空气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这种难受的闷热,让刘伟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快步地走去地铁站。
2号线挤得像去年第四季度出栏的生猪一样,但这里让他感到安全。
前后左右全都是人,他站了一会儿,就放心地刷起了短视频。
短视频一打开,就是今天早上那则自杀的新闻,但是这里更详细一点,这个团队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死者的各种近照,像ppt一样放映。
“这个可怜的女生,据说是新媒体多维空间的员工……”
旁白的声音非常机械,不是他们常见的变音配音,但音色让他觉得有点耳熟。
“她长期遭遇职场霸凌,明明是她自己做的专访,可是有个同事总是抢她的署名,把她当作写稿的助理……”
刘伟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愣。屏幕上刚好放到死者睁大呆滞的双眼的正面照。
这是一张他很熟悉的脸。
忽然,地铁窗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刘伟被吓了一跳。
一只手从上方垂下,手掌翻转,贴在玻璃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那个手掌用力地扒着玻璃,另一只手也从上方掉了下来,手掌贴着玻璃,慢慢地往下滑。
接着是纠结的长发,再然后,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那双眼睛一转,盯住了刘伟。
那张脸彻底露了出来。
是黄佩珊。
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