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挽起向朗的手来,一齐凑在城楼的垛口看去。居高临下,便见文聘所带的百人,以十人为一组分为十对,每队四个狼筅手,四个枪手,两个刀手,交错而立,队与队之间互成掎角之势,相互捍蔽。
此时双方尚未交战,贾政手指点着城下那片即将化为杀场的土地,凑近了向朗耳边,笑问道:“先生,且看我士卒雄壮否?”
向朗脸色有些尴尬,他也看着战场,只呐呐道:“公子治下,士卒阵势倒还齐整,只是兵器未免不伦不类……”
他这话没说完,便即呆住了。远远看去,双方开始交战。豪族私兵联军起始满拟围将起来,像石磨碾豆一般将这上庸的百人守军碾杀,谁知那十个战斗小组却不是想象中的小黄豆,竟似一个个锋利的小钢锥,反把豪族的私兵联军的包围圈子扎出一个个洞子。
身在战场中的人,感受或者还不够浓烈,那向朗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看似蠢拙的毛竹做的兵器,成了一个个小队的有力屏障,把敌人远远地挡住,而长枪则时不时从空隙中刺出,两把陌刀则适时地砍除试图突破的威胁。
这样的军队,便是荆州兵上了,也是送死啊!
这般想着,向朗的腿都软了,几乎是扒拉着才得以靠住城墙。
申耽脸上神色惊怒交加,手里马鞭挥舞得比什么时候都勤。
“收拢!聚起!守住!”他一阵子催促式地下令,胞弟申仪则带着手下亲随一同一遍遍地为他催促落实。
战端一旦开启,竟然远非他所预料……甚至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那些毛竹有古怪!
申耽心里想着,却没法想得更多,连忙各家的兵聚拢起来,才堪堪抵御住了那黑脸将军带领下上庸守军的突进。
城中的细作呢?申耽想着,做了一个悲观的推论:他们,也许早都被抓起来杀掉了……
城楼上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刻的阻滞。
“左右!”这一时的贾政从所未有的亢奋,声音都高亢无比。
“诺!”
“去啊,把那几个细作的头砍了,用抛石机丢出去!”
贾政的一声令下,几个倒霉的细作便就此走完了惨淡的一生,随后一颗颗大好头颅越过空中,往战场中砸去。
虽然用抛石机的士兵还不懂得校准调度,然而熟练的老手竟也不在少,竟真的把大半砸入对方联军的阵地里。
“完了。”申仪已经忘了长兄刚才辣手的杀人立威,因为地上,刚刚破空砸来的新鲜头颅,便有他派出的细作。
“大兄,那黑脸小贼原来都知道……我等中计了!”
“中计?”申耽恨恨地咬牙,骂道:“确实练得好兵是真的,中计便就未必!义勃你来,看紧这些人,撑住了!”
只不过片刻而已,这上庸的豪族私兵联队,已伤亡了五十几人。
申耽让申仪管住自己家的一批人,又复跃马扬鞭去催促其他人家。
“努力撑住!若叫黑脸小儿拿下,便要给头颅换个地方安放了!”
申耽嘴上不断鼓舞催促,心里颇为焦躁。
也许,若是稳住阵脚的话,边战边撤也是可行的吧?要捉拿住我等这些人,他这百人可不行……城门口处的那百人,须是在防备荆州牧的呢,哪敢轻动?他须不能变出人来,便变出来,拦住我等也不是一时三刻所能办到的……申耽思维发散地想着,一边挥刀接战,一边开始盘算撤退的道路。
上庸城下,观战良久的王威心里生出一股焦迫之感,猛一扬鞭,也喝令手下各人备战。
这时正是双方焦灼之时,若是出手,可就是一份泼天的大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日后也须记录一番荆州将轻取上庸城呢。
“将军,向君可还在城里接受询问呢!”
这是年轻人的担心,王威摇摇头,说道:“何足为惧?”
大不了便死个向朗,献上上庸土地才是重要!
只不过……就在王威快按捺不住吩咐攻打上庸时,四面八方忽然喊声雷动。
远方,好几枝旗子望空打了开来,一一扬开,极具气势。
粗略看去,那边有一块青布旗子,上书“上庸县五百将归”;另外一处的黄布旗子,上书:“上庸县令贾帐下将周”“上庸县令贾帐下将裴”;或黄或青,一块块旗子在竹竿的支撑下飘扬,数百人从外围呐喊着加入战场。
那边,是一个满身酒气的勇猛酒鬼,红色的脸上泛着“金瓶没”仙酿的香气,口里衔着刀,胯下夹着马,手里的弓弦余震未停,那边厢一个豪族私兵头颅中箭;
这边,是一个有着质朴面容的大将,他的肤色虽黑,但却也没有城楼上那位公子黑,也没有战团核心处那位姓文的还没认识的新同僚黑,他和身边的一个焦黄脸皮的汉子一同,带着勇猛的几百个汉子,大声喊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