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却也正是此时。
银白色光芒若流星一般划过。
马夫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直直没入青石板路上的亮银长刀。
这是黑水山寨大当家的兵刃。
先前寥寥几句话说过,大约不过十余息的时间,那魁梧的关中大汉,便这般遭遇不测了么?
不祥也要降临了?
那诡谲的赤芒似是隐没在深邃的天穹之上,如噬人厉鬼一般。
“桀桀!我道何故,本想看那厮杀汉如何张狂逃窜,也算逗个闷子,谁知他竟又不知死活,冲杀了回来,原是要救人?”
喑哑的声音自深邃的夜幕中回荡开来。
连车中的书生也探出了头来。
那殷红的赤芒上,有一瘦脱相的干瘪道人,身披着明黄色法袍,鸡爪似的干瘪手掌,提着奄奄一息的大当家。
这便是妖魔临世么?
蹈空步虚,踏光而行。
那晦暗的夜空中,似乎有着不可名状的诡谲在演化着凡夫俗子无从揣测的变化。
可怖的气息笼罩着大地,笼罩在马夫和书生的身上。
下一瞬,书生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
虚空乱流之中,苏幕遮身披白狼大氅,裹着灰色遁光,正朝着东极之山赶去。
忽的一瞬,苏幕遮身形一顿,隐约有着心血来潮的感觉。
伸手之间,苏幕遮划破虚空,将目光落向阳间。
“咦?有趣!”
话音落时,虚空之中,却已经失去了苏幕遮的身影。
……
漫长的黑暗,漫长的沉睡。
恍若千万年从黑暗中缓缓的逝去了。
望安先生艰难的睁开了双眸。
他看到了一个白衣白发的少年,站在一片碎木当中,身前似是横躺着一具熟悉的尸骸。
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那少年转过身来,看向望安先生。
直到此时,望安先生方才将眼前的一切都看得真切。
那遍地碎木,是马车的残骸。
那横躺的尸骨,是自己的肉身。
那少年掌心,摄取着一缕灰炁。
那是望安先生昔年的岁月,被苏幕遮从阳世钓出。
翻手间,岁月之炁消失不见,苏幕遮负手而立,看向望安先生的魂魄。
“十世善人,如此魂魄说来有趣,这是你看得古书?《景阳律经》,凡俗古国的律法?”
寂静的山岭之中,只有苏幕遮一人自言自语的声音,望安先生的魂魄黯淡,纵有魂音,却难以发声。
“望安先生,贫道太元子,现身邀先生一叙,却是有一事欲要摆脱先生。”
说话之间,苏幕遮挥手,一缕元炁裹住了望安先生的魂魄灵光。
霎时间,黯淡的魂体几乎要凝实,而望安先生的魂音也终归透体而出。
“敢问仙师,要小可去做何事?”
“孤阴不长,孤阳不生,如先生这般残魂,左右几日光景,便会魂飞魄散,贫道可出手,护下先生魂魄。贫道这里,亦有空白玉书一卷,养魂玉制成的玉笔一支,皆赠予先生,温养魂魄,却需先生,以玉笔,帮贫道将这空白玉书写成一部书籍。”
听到这里,望安先生的眸光隐约发亮。
“书中写何事?”
“便写尽这红尘的善恶。”
……
是日,寂静的山岭之中,有仙人飞鸿冥冥,有书生手捧玉书,飘然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