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众兄弟都沉默不语，公孙明也沉默。
天未破晓，殡仪馆的车已经来了，大家忙的手脚并用。有人忽然问：
“老七呢？”
老七公孙俊和老大公孙明相差二十七岁，公孙大娘曾经笑着说，俺娘一辈子光顾生娃了……
公孙俊正头疼呢。
他是镇中心校的职工，挂着名。他又是虎口汽车运输站的经理。
他早已结婚，有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儿。
他年轻孟浪，不知怎么又招惹上了虎口信用社的王小玉。
他自诩多情，本是逢场作戏。无奈王小玉却偏偏对他情有独钟，放言非他不嫁。
就这样痴缠了几年，王小玉又为他生下了一子。
他既不想离开前妻冯小红，又不想娶王小玉。为了表示公平，干脆和前妻离了婚，保持单身状态，实际上却享着妻妾双全的齐人之福。
冯小红和两个女儿住在汽车站，拥有家里的财政大权，仍然是公孙家承认的正统媳妇。
王小玉母子住在学校。
听闻公孙进去世，两个女人都想以儿媳身份前去拜祭。
公孙俊头都大了，哪有七个儿子八个儿媳的道理？再说两个女人同时出现，要是当众在他爹的灵堂上互掐起来，惹人笑话不说，怕不要把他爹又气活过来？
他绞尽脑汁，想出了安排两个女人错峰出行祭拜的主意。
冯小红随他公开祭奠参与应酬，瞅个空子，叫王小玉携子去灵前磕个头即可。
……
从殡仪馆回来，公孙俊一直注意着冯小红的动静。
冯小红对公孙大娘说：“大嫂，俺回家换件衣服再来，这里恁先照应着。”
公孙大娘还没来的及吱声呢，公孙俊就慌着说：“红，看恁忙乎了一晌午，回去换换衣服，喝口水先歇会儿吧，顺便看看咱闺女……”
冯小红满狐疑虑地看了公孙俊一眼，转身走了。
就在冯小红一转身之际，公孙俊已经迫不及待地给王小玉打电话说：“恁赶紧过来吧！”
挂了电话，王小玉带着儿子骑着电动车，飞奔北集公孙家老宅。
灵堂上，公孙几兄弟连着各自老婆都在，王小玉从灵堂外一路跪拜进去，哭喊道：“俺爹呀……俺来晚了，俺和恁孙给您老人家磕头了呀……”
众人都有些尴尬，也没人搭理她，也没人去劝她。
公孙俊替她点了一柱香递给她说：“行了，赶紧拜拜，把香插上就回去吧。”
王小玉接过香拜了三拜，刚把香插好，公孙俊从灵堂外又折回来，扯着她的胳膊说：“赶紧走吧，别磨叽了！”
他刚才在外面，远远地看见冯小红已经骑着电三轮搭着俩闺女又回来了。
王小玉瞪了他一眼说：“恁急啥呀，也不把哥哥嫂子们介绍介绍？”
公孙俊哭丧着脸说：“俺的亲姑奶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两人正在拉扯，灵堂门外有人冷笑说：“急啥呢？来都来了，有啥见不得人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