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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自牧这个生日过的很风光,连带着这几天看俞幼清也哪哪儿都顺眼。席面讲的是一个排场,有钱没钱挤挤都能办得风光。可形态新奇的西点就是眼界了,时下最红的班子登门则是门路。
老太太鼓励孩子们多交友,奉行不管男女都需得开朗大方,于是下学后不把人拘在家里,准许出门同朋友玩乐。
这天是孩子们的游戏日。俞自牧和族学里几个相熟的孩子一下课就溜了出去,门口还等着其他家的纨绔,美名其曰新诗社聚会活动。
什么狗屁诗社,依俞幼清看,半大孩子嘴里利索文章都抖不出来,还做新诗,唬人呢。游戏日她不敢现在就回家,所以例行闲逛。
俞自牧伙同狐朋狗友在一间酒肆小聚,包厢内败家子们学着大人喝酒、嗑豆角花生。俞自牧不饮酒,只喝清茶,他的朋友们总笑他臭端架子的。
听着朋友们还在讨论他的生日会,东问一句点心哪里订的,我妈给妹子过生也想订,西问一句莫家班的角儿多少钱能请入帐内。俞自牧受用得掩在茶碗后的嘴角微微勾起。
很快话题扯到他身上。
“你们说她俞幼清是嫡女又如何,从文从商也是俞老二你们兄弟俩的份,这叫什么,独苗儿!”
是啊,庶子又如何,老太太还能再变一个嫡子嫡孙出来吗,生日会在外人面前也给他做足了面子,任你在看不起我妈,还不得指着我传你俞家。
“扯淡,你懂什么叫独苗,会数数吗?这叫命根子!没了他们两兄弟俞家绝后。”
“就是,俞幼清再讨你家老太太欢心终究也变成泼出去的水。”
宅门里浸淫出来的纨绔也学足了老爹,嘴里没把门,在当家人跟前如何装孙子,跨出那扇门便作威作福,什么污言秽语都往外倒。和俞自牧相交的也多是家中不受重视的儿子,奉承起俞自牧心里也是一阵满足,自以为捧高了他也能鸡犬升天。怎么能不抱这种幻想呢,他们是同类呀。
讨好俞自牧必然少不了在嘴上过过羞辱俞幼清的瘾。
“俞老二说真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挺看好你家妹子的家底,干脆你当我二舅子算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说话这人是吴家的幺子,生的肥头大耳。吴家做买办的,没讲过什么耕读传家,他爹原本是个恶棍,借着外国人的炮火发迹。他长在女人堆,却没一个是正经主母,古往今来后宅里有的腌臜一件不差。
俞自牧抬头瞥他一眼,嫌他此刻垂涎欲滴的丑态,吐出两个字:“就你?”
纨绔群中混的都是人精,惯会察言观色,见状赶忙胡扯着别的把话题绕开。
俞幼清坐了渡船到对岸下半城,走进秋江楼没许人声张,在二楼靠窗处点了一杯荷兰水和一叠九江茶饼。台上魔术师詹先生正在表演最讨好女人的玫瑰花魔术,他随意的和女观众们互动,在深邃的蓝眼睛注视下不时有娇羞的嗔笑。
看来今天莫家班在后面的小楼里演出,虽是秋江楼的场子,按照惯例大舞台都是要请警察维持秩序的,俞幼清一个女孩进去有诸多麻烦。
四川的女人们爱听戏,可封建卫道士们认为女人听戏有碍风化,以每有妇女偷入戏院引起男人们的骚动为甚,因此警察对女客严加把管。女人们耿耿于怀,有勇敢的女人们结伴强闯戏院大胆宣告女人也要看戏的平等权利,针对看戏的较量拉开序幕,并以政府终于承认平等告终。但这个口子开得不大,女客仍必须走专用通道入场,并且男女不同席,女宾窝在专座暗自为下一场斗争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