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其实很佩服他脸皮这样厚，应道：“你见死不救一次，那我以前欠你的人情就估且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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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起笑道：“你说平，自然就平了。”
我拿起扇子半掩着脸：“这儿有什么我错过的热闹么？”
他眯起眼睛：“那可不少，数数至少有三桩。”
“哪三桩？”
他摸了摸鼻子，难得打扮了一番：“第一桩么，大王宣布以后与会国的朝贡都不必给到天子了，全数送到晋国来。”
我下巴险些掉到地上：“做得这么绝？是要跟周王室决裂了？”心里忍不住叹道，姬周真是一个霸气的小子啊。虽说周王室这此年是江河日下，但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天子，这么多年诸国的霸主，从没有一个敢直接就这样断了周王室供奉的。
“这还不是今日最大胆的事情。”他哼笑一声，带着幸灾乐祸的语调，“这第二桩嘛，就是阅兵的时候因御车不慎乱了方阵，魏绛杀了大王最钟爱的亲弟弟杨干。”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精彩的事情我都错过了吗？”
魏绛，现下在八卿里作代新军佐。魏舒他爹真得是跟魏舒都是一根筋，说要正军法的时候连君主的亲友也不放过。
我一边长吁短叹，一边精神气儿也被提起来了：“那魏家被问罪了？”
韩起带着一脸坏笑：“最有趣的就在此处了，魏绛不仅没被问罪，还被大王正式任命了新军佐。”
“怎么会？！”我惊叹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姬周，这么年轻已经有这么高的气量了吗？有的人类比妖看起来更邪乎。
“这便是本事加气运了。”他眯着眼睛笑道，“你不知，刚刚魏舒，栾盈脆了一地给魏绛求情呢。这魏绛也是耿直，居然提前写好了给王的谢罪书交到陛下手中，阅军完毕就要拔剑自刎。生生逼得王从怒发冲冠，转而赞他大公无私，国之栋梁呢。不仅不罚，立时就升了职。”
我啧啧感叹，除了叹魏家的军纪严明，也叹这风口浪尖栾盈居然还出来为魏家说情。
“韩大人也有一桩喜事怎么不提。”兴是我大张大合的惊讶表情吸引了的注意。赵武也颇有兴致地插了一句。
“咦？”我把目光回转到韩起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脸上。
赵武笑道：“韩兄现下可是刚被君上任命为上军将了。可喜可贺。”
韩起摆摆手：“徒有虚名罢了，有名而无实，俸禄可是一点也没涨，还是穷光蛋一个。”
“那可是要恭喜韩公子了。”叔誉哥也插进话来，我们这窃窃私语眼看已经要变成一个没有秘密的八卦会谈了。
韩起侧目笑道：“羊舌大人这是在拿我寻开心了。”
叔誉笑道：“昔日栾书大人虽没有家财万贯，但德行广传，名闻诸候。郤家富可敌国，权倾朝野，但有失德行，结果落得如何？”
大家都心领神会，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有出声。
郤家被灭族，家主连尸体都要在朝堂公示。这整个宗族虽然权倾一时，但早已经消失在八卿的名单里了。
叔誉见诸君默然不语，轻笑道：“叔誉如此直言，不过是相信韩公子，有足以继承栾书大人德行的潜力，故而相贺。若不担忧德行建立，只记挂财富不足。那叔誉反倒要可怜韩大人了。”
韩起听了这话，突然收起他吊而郎当的样子，正色施礼道：“羊舌大人说的极是。起不自知犯下大错，全赖羊舌大人不吝提点。此番恩德起定然铭记在心！”
叔誉哥哥点点头，不再说话。
赵武也含笑看向场中，时不时还跟叔誉哥哥说两句话。
叔誉哥尚德我是知道的，栾武子的讨论之前同叔誉哥哥也聊过。但今日韩起这么大反应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这还是那个我一向认识的懒散从容的韩起么？
我们叔誉哥哥，真是可以言语抵雄兵气度。我不仅向他投去崇拜的眼神。
这厢，见韩起还怔怔地没回过神来，我捅了捅他：“喂那这第三桩热闹呢？”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怔忡，恢复如常的神色，向下一努嘴，眯眼笑道：“这不，就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