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完,而后坐回自己的位置看书,不发一言。
岑黛皱了皱眉。
荀钰这是……慌了?
庄寅与杨承君从偏殿出来时,两人已经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一个看书一个写字,似乎同之前并无区别。
庄寅左右看了看,夸赞了二人的勤快,而后招了荀钰跟着自己进了偏殿。
目送两人离开,杨承君搁下手里的书册,斟酌着道:“宓阳似乎并不欢喜同荀公子相处。”
昨日他倒是不曾看出什么来,只是今日……先是早晨不打招呼,而后又是两人疏离至极的相处,杨承君此时才发觉了些许不妥当。
岑黛冷着脸写字:“何止。”
杨承君顿了顿,坐在岑黛桌对面,温声:“宓阳与荀公子莫非有什么过节?”
岑黛笔下一顿,忽地想起了方才在书架角落里的几番对话,心下郁结难消。
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被他人如此对待。
岑黛稍稍垂下眼,攸地忆起了方才荀钰步步紧逼时的眼神。漠然又清明,没有半分旁的心思,似乎只是单纯的疑惑和探究。
杨承君这厢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劝解表妹,忽而听得她问道:“表哥觉得荀钰此人如何?”
他很是想了想,而后才道:“我与荀钰并没有多少深刻的交情,只是偶尔得空交谈过几句。荀钰其人……目光通透,冷静自持,惊才绝艳。”
杨承君轻笑:“虽然不甚熟悉他的本性,但在片面上来看,他是一位君子。”
岑黛垂眼。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
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恍若谪仙,同未来那个人人口诛笔伐的奸佞几乎是两个人……
“如此……多谢表哥。”
等到荀钰出来时,已经是临近午时了。
宫中备了午膳,一行人正准备移步,便见一身官服的荀阁老突然到访,同庄老先生告了罪,以家中有事为由,先行领了荀钰归家。
岑黛同杨承君用过午饭,又跟着庄老先生听过课,这才同杨承君道了别,准备打道回府。
早间冬葵跟着张妈妈在府里一顿收拾,这时候已经是腰酸背痛浑身疲软,不过还记得要过来接小姐回府,于是早早的选了时间候在宫门前。
岑黛掀了帘子钻进马车里的时候,冬葵正四仰八叉地趴在车厢里,竟是闭眼睡着了,可见是真的累得够呛。
如是想着,岑黛并不打算唤醒她,只轻手轻脚地避过她坐在软垫上,撑着脑袋望着车厢外头的人来人往。
街边一群留了总角的孩童正在玩着游戏,拿了一张白纸奔跑着嬉戏,笑闹着扮演着众人一掷千金争夺荀钰画作时的场面。
荀钰……
冬葵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趴在毛茸茸的软垫上瞅了岑黛许久,忽然起身凑近:“郡主在想什么?难得见到郡主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
岑黛回头,笑道:“在想冬葵今日怎么这么累呢,府里的东西晚些清理也并非不可,怎么张妈妈非要今日扣着你整理?”
冬葵摇摇头,叹了口气:“今儿个都正月十三了,眼看上元节将至,这清理一事可不能在往后拖了。”
“上元节……”岑黛恍然,抚掌:“我倒是忘了这茬。”
冬葵皱眉,忍不住问:“郡主到底怎么了?不若说出来,婢子给你解解闷?”
瞧着她面上的狡黠,岑黛抿嘴笑了笑,迟疑道:“我今儿个见了一个人。有人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君子,也有人说他十恶不赦……”
话还没说完,身旁冬葵已然撇撇嘴:“郡主莫不是想要试探婢子?”
岑黛扬眉:“怎么就是试探你了?”
冬葵坐直了身,眨了眨眼:“昨儿个早上郡主不是还拿了‘草色遥看近却无’的评判告诫婢子么?那时还同婢子说着要记得提醒,免得郡主被他人的想法给带跑偏儿了的。这才只过了一日,郡主就拿着类似的事情问婢子,不是试探是什么?”
岑黛一愣。
是了,旁人说荀钰如何如何,并不一定都是真。
冬葵笑嘻嘻道:“如若郡主还能见着那人,不若亲自瞧瞧他的为人?他人所言,终究抵不过自己的双眼来的真实。”
亲自瞧瞧?岑黛抿唇,没有回话。
——
豫安长公主今日似乎也是有些疲累,并不曾久留岑黛,只问了今日在宫中过得如何,便放她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