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荀钏儿笑吟吟地望着他:“钏儿活了十多年,倒是第一次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不知岑大公子可愿意与钏儿联手同谋一场?”
岑骆舟很是沉默了片刻。
下一瞬,他已经站起身,从袖袋中取出之前荀二夫人送还回来的半块玉璧,庄重道:“愿与君同谋。”
荀钏儿笑了笑,双手接过那半块玉璧,低语:“竟是又回到我手中来了。”
岑骆舟冷声:“此前这玉璧代表的是两家母亲的闺中约定,如今代表的却是……”
荀钏儿眼中笑意愈深,接了话头:“如今代表的,是岑大公子与钏儿的同谋。”
她福了福身,轻声道:“钏儿愿倾尽全力相帮岑大公子,只希望岑大公子早日达成所愿,好告知钏儿今日做下的一切决定都是值得的。”
岑骆舟表情温缓,眼中难得的多了几分暖色:“会的。”
一定会值得的。
——
隔间里,岑黛早已经吃完了一整碟点心,正百无聊赖地托腮望着桌上的烛火。心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隔壁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这般想着,忽而听到不远处一阵响动,房门开了。
岑黛立刻转头,瞧见岑骆舟同荀钏儿一并进了屋内,起身笑问:“事情可说完了?”
她悄悄打量着两人的表情,发觉只除了岑骆舟面上有些僵硬外,两人并无其他的不妥当。
这到底是说了什么说了这么久啊?
岑骆舟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完了,如今耽搁了好些时辰,五妹妹同我归家罢。”
岑黛蹙眉,偏头看向荀钏儿:“那钏儿姐姐……”
荀钏儿笑着颔首:“这店面是邢家产业,晚些时候自有人来接我,不会让岑家人发觉出不妥当,二位先走罢。”
岑骆舟也点点头:“五妹妹放心便是。”
岑黛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觉二人似乎突然熟络了不少。
因着心里记挂着谨慎多疑的荣国公,岑黛并未多问,朝着荀钏儿稍稍福了一福,同岑骆舟先行离开。
楼下厅堂中依旧是人声鼎沸,岑黛笑眯眯地同岑骆舟说着笑,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周遭一眼,不出意料地见到了两个身影,心中舒了口气。
待乘上归家的马车,岑黛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冷面青年,好奇问道:“大哥哥今日同钏儿姐姐商量什么了?”
这两人刚见面时尚且还尴尬得紧,出来后却是无比熟络了。
岑骆舟表情微僵,没有回话。
他尚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心里盛满了不可置信。自己今儿个就这么和荀钏儿站到同一条战线上了?
“大哥哥?”岑黛抬手往他跟前晃了晃。
岑骆舟回了神,抿了抿唇,后知后觉地抬手扶额,低声道:“我今日好像……被逼婚了。”
岑骆舟理清了今日的一应前因后果,得出结论:他一个已经及冠的大男人,今儿个似乎被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逼婚了。
岑黛茫然脸:“啊?”
被谁逼婚?和谁逼婚?怎么就逼婚了?
身侧的岑骆舟却是不打算继续细说了,静默片刻,突然转头问身侧的小姑娘:“五妹妹觉着……荀小姐为人如何?”
岑黛毫不犹豫地回答:“温柔和善。”
顿了顿,她忽然道:“只不过,瞧着铃儿平日里对钏儿姐姐的亲近和隐晦的尊敬,想来……钏儿姐姐在家中应当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罢。”
只不过荀铃儿比荀钏儿小了几岁,是以她就将荀铃儿平素的态度当做了对阿姊的崇敬,并没多在意。
然而瞧着今日岑骆舟的态度,荀钏儿的本性想来应该不会同她表面见识到的那般。
荀家人各个精明,上有荀阁老、荀大夫人和荀二夫人,下有荀钰以及荀锦。荀钏儿出身在这样的家庭中,又怎么会是真真切切的单纯无邪呢?
岑黛蹙了蹙眉,心中思及岑骆舟刚刚的两番话:逼婚,荀钏儿。
仿佛猜想到了什么,小小的女孩儿顿时瞪圆了眼睛,转头看向身旁正在一本正经地扶额沉思的青年,暗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