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珩赶忙道,“老师,你千万别这么说,你让我做什么,直接告诉我——”
说到这里,温思珩忽然停下来。
灵光一现,他骤然猜测到老师需要拜托他做什么。
果真,沐秋烟轻声说:“可能需要麻烦你,到时候将我的遗体送到殡仪馆,之后再将我的骨灰放到这座墓碑下。”
沐秋烟早就预料到温思珩会过来,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请求。
温思珩下意识想要说些劝阻的话,话到嘴边,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温思珩除了答应,没有别的选择。
面前的人,哪还有什么精气神?分明是一具活死人。
“可能比较晦气,但沐秋烟本就是‘死人’,我不想再让我的亲人朋友重新经历一次生离死别,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活了又一次死掉,而且我现在的身份是温听,户口落在温家,拜托你是最好的选择。抱歉,只能拜托你了。”
听着沐秋烟愧疚的话,温思珩连连摆手。
“老师,不,姐,咱别说这种话,什么晦气啊,这是什么词嘛,别这样说。而且,你不仅是我姐,你是我的老师,还是那句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儿子为爹送别,天经地义。”
这辈分乱的。
温思珩自己都觉得乱。
他挠挠头,很郑重地补充,“我的意思是,不用客气。”
沐秋烟真诚道谢,她递给温思珩一把钥匙,“这是我的画室钥匙,如果有需要,你随时可以进去,应该能找到你用得上的技巧和心得。”
“如果喜欢就继续喜欢吧,从事你喜欢的事业,将你不擅长的企业管理交给专业人士。”
沐秋烟从不亏欠任何人,作为感谢,这是她对温思珩的回报。
温思珩看到钥匙后,眼睛倏地一亮,对绘画的喜欢几乎是刻入他的骨髓深处。
如今他的父亲已经雇佣专业经理人管理公司,他并不需要长时间耗在公司,他有足够的时间从事他自己的爱好,进入沐秋烟的画室,得到她无形中的教导,他一定可以更上一层楼。
但温思珩没有接,“老师,我帮你不是想要有所图,我只是想帮你而已,再说,你帮我的已经足够多。”
沐秋烟默声将钥匙塞到他的手里,“拿着吧。大器晚成,你可以成功。”
撂下这句话,沐秋烟便什么都没说,她的视线重新落在前方墓碑的照片上。
照片上落了雪,沐秋烟上前一步,抬手抹去墓碑照片上的雪片。
雪片接触皮肤,马上融成水珠,傅追野的模样重新变得清晰。
照片上的傅追野痞气野性,是他最灿烂的模样。
沐秋烟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她提起裙摆,就地坐在墓碑旁。
她斜侧着身,往嘴里塞了一颗药,之后便闭眼靠在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