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现在不是一切都搞定了吗?”雨秋平对天野景德的话不以为然。
“卧榻之侧,其容他人安睡。”天野景德对雨秋平的松懈显得十分地不满意,沉声道:“这段时间来连续发生的事情,还没让殿下清醒吗?”
“你是指商人行贿吗?”雨秋平思索了片刻后,有些诧异地问道。
“殿下明鉴。”天野景德冷冷地哼了一声,“即使殿下让给了他们那么多权力,又定下了万全的制度,那些卑劣的人终究改不了本性。他们为了牟利,根本不在乎法纪和忠诚。殿下怎么能够放心地把权力交给这些商贾?”
“他们今天可以贿赂其他商人赢得席位,可以贿赂畠山高政来通过法律,视雨秋家的权威和法度为草芥。这样的小人,来日说不定就会和三好家私通有无、出卖情报来牟利!殿下难道要放任他们吗?”天野景德顿了顿,再次厉声开口道:“还有畠山家的那些人,他们都和河内国的豪族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如今让他们深入每个郡,如果趁机和地方豪族勾结,到时候掀起叛旗,殿下又打算如何应对?还有这广大的河内和泉,都是我们新近打下来的,上面潜伏着多少三好家留下的细作都不清楚,殿下又岂能置之不理?”
“这你说得倒是不错。”雨秋平有些后怕地点了点头,“他们终究不是我们自己人。为了雨秋家的安全,必须加以监视。我到时候会让喜兵卫的军情司派忍者专门照顾他们的,不让他们有机会通敌、传递消息或是内乱。”
“军情司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用了。”然而,天野景德却仿佛早就深思熟虑过,毫不留情地泼了雨秋平一盆冷水。“军情司一直以来负责对外的侦查,是一个在明处的机构,他们的一举一动格外显眼。更何况,军情司作为雨秋家的一部分,他们的预算拨款也掌握在国会的手上。如果那些商贾察觉到军情司正在监视他们,就会削减给军情司的拨款。而畠山高政也绝不是省油的灯,才刚刚一个月不到,他就开始用他那调查权了。军情司的部署都是雨秋家的人,理论上都是法院的调查对象。如果有人在监视法院,畠山高政就可以对他的不法行为进行调查,控诉他对法院图谋不轨。到时候,殿下又该如何处理?”
“麻烦大了。”雨秋平听罢后,有些懊恼地长叹了一口气。天野景德的一番话一针见血,直戳雨秋平的软肋。他说的不错,军情司一直以来都在负责对外的情报收集,在现有的体制下,根本没办法监视内部。“那权兵卫,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只是看殿下愿不愿意用了。”天野景德斩钉截铁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随后向门口的侍卫做了个手势,他们在征求了雨秋平的意见后,立刻快步退了出去。
“你想干什么?”雨秋平看到天野景德做出这副架势,立刻意识到天野景德又要动用黑暗中的手段了。
“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三菱商队的钱并没有加入国库,而是控制在殿下的手上,是吧?”天野景德俯下身来,凑近雨秋平的耳朵,用非常缓慢而阴沉的语速低声道,“在下恳求殿下允许,让在下用这笔不用经过国会审核的钱,来筹建一支新的秘密部队。这支部队和雨秋家无关,只向殿下一个人负责,不受国会和法院的制约。其中的人员,我会从军情司里可靠的忍者中挑选,来保证绝对的忠诚。”
“而这支部队,也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在黑暗中监视雨秋家内部的危险,是针对我们自己人的一个特务组织。一旦发现了什么,就可以绕过繁复的程序,直接交由殿下判断处理。”
“请殿下允许。”
雨秋平意识到,天野景德所在描述的,正是一支类似于前苏联克格勃那样的特务部队,专门从事内部的清洗和安全的维护。
雨秋平也记得,每当一个国家出现这样一支部队时,随之到来的,就有可能是自己人间的互相猜忌和白色恐怖,以及无数冤假错案和人头落地。
这样的组织,意味着团队信任的破裂,也意味着原来和谐的氛围一去不复返。
他本能地排斥这样一个邪恶的黑暗组织,可是他又明白,现在雨秋家的处境,需要一个恶人替他来监视内部的风吹草动,扫除可能的危险。
三好义贤的话,蓦然浮现在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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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想成大事的家族里,都要有一个干脏事的人,为了家族背负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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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好组织的名字了吗?”雨秋平没有回答天野景德的问题,而是直接沉声问道。天野景德听到雨秋平的问题后,忽然有些欣慰地微微颔首。他的殿下,终究不是那个十年前的烂好人了。纵使心向光明,纵使还是会为了那几万百姓的性命堵上一切,却也不再天真,而是明白了黑暗的重要。
而我的黑暗,也就是为了他的光明而存在的。
“鸦。”
象征死亡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