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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俞国师并不与紫玉谈正事,而是首先同他聊起了未国的地理位置与政治局势。
紫玉也不藏掖,直观的将自己的所知所想说得透彻。而其中的大部分的观点让俞国师都不禁点头称赞。
如此畅快的聊了一个多时辰,俞国师从书案上取下一张地图并将它在桌面上铺开。
紫玉低头查看,一眼便知这图上所绘正是未国的疆土。
俞国师转到他的近旁,指着一处江流之口道:“此处为峡口,峡口外为大江,到了雨季如若遭遇暴雨就会有巨大的洪流。这洪水之势无法掌控和预测,一旦爆发便会淹沒这峡口后方的良田及村庄。但是,目前未国国库空虚,即使知道症结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修好沟渠引水。如果...如果你是这未国的君主,你当如何为之?”
紫玉怔了怔,这俞国师虽口口声声说是比喻,却十足的要求他用君主的眼光处理此事。所以,这个答案关系着他是否会愿意助自己。
深思了一会儿,紫玉指了指峡口的下方处回答:“如果是我,便会在这个地方修一段围坝。这里地势狭窄,所需建造的银两和人力不会很多。”
俞国师戏谑般的一笑道:“你如此所为便会让洪水改道,立刻存流到地势低凹之地。大皇子,你是否知道,那个地方有一个不小的村庄,全村老老小小共有二百多人口。”
紫玉却依旧平静的回答:“我自然知晓,此种做法便是要放弃这村庄。”
“如此岂不是草菅人命!”俞国师怒道。
紫玉又说:“所谓君主,锦衣玉食。食之用之皆得于民,理应还之为民。但我毕竟是凡人不是仙者,不能力求救下和保住每一个子民。这种时候只能着眼于大处,量力而为。让洪水改道虽然会溺死这村中两百人口,却也能救下下游处的上千上万个人口,这便是所谓的舍和得。”
俞国师沒有回答,紫玉也不再说话。
书房中异常的安静,时间如静止了一般。
有匪君子谦谦而立,温润如玉。
“好!”俞国师突然拍案而起,“若是连这些杀伐决断也沒有,当不得这未国的君主!”
“所以,紫玉若是改日需得国师相助,可否施予援手?”紫玉立刻追问。
俞国师淡淡一笑,道:“你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现在的保证当不了什么!你若是万事俱备,东风刹起,我又焉有不助你的理由?若你已为困兽,我又何必涉险?无论是谁做这未国的君主,于我并未有什么不同。”
紫玉将手指在地图上一圈,圈出了未国的疆土,沉沉道:“于国师是沒有什么不同,可若不是我,我怕不出十年,这未国的疆土可不会还有这般大了。当然,我也不需要国师你特意做些什么。到时,只要国师能保证伺机而动,给我一些信任的机会便足够!”
“好!”俞国师大嚷一句,“我便许你信任,给你等待!我倒是好奇得很,十几年的碌碌无为,你到底如何才能扭转这样的局势!”
紫玉笑了笑,成竹在胸,挽袖告辞。
离忧同俞呈道了别,同紫玉一起坐上了马车,十分紧张的问:“如何,他可愿意助我们?”
“一半。”紫玉回答。
“一半?那是何意?”离忧疑惑不解。
紫玉望着她说:“俞国师答应我,给我机会,不会遑论断了我的生路。”
“这样就够了?不然我们再从俞呈处下手,让他多与国师谈谈?”离忧问。
“足够。忧儿,不是所有人都能同你一般对我。”紫玉静静望着她。
离忧怔了怔,旋即笑着说:“你是我的哥哥,我自然是要帮你的。”
紫玉爱怜的将她的碎发拢了拢,道:“当今的太子禄全也是你的弟弟。”
离忧低下头,只是轻声嘀咕:“你知道的,那不一样。”
紫玉不再多言,淡笑一声,依旧温润如玉。
将近一年的筹备,他的身后早已经站足了勇者文人,只是这些人全都是为了些许利益。只有她,朝阳公主,不计较任何,只一心一意待他,哪怕出生入死。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紫玉想起墨逸说过的前世,难道就是这些自然而然的牵绊?那样,或许可笑了些。
紫玉微微闭上眸,不想去否定他心里以为的一些特殊,因为,那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勇气。
离忧对自己的感情,心里模糊些也好。
白驹过隙,转眼便入了冬。
天寒地冻,万物凋零,还未到年节,瑞帝便一病不起了。
紫玉和太子都心知,他们的父皇已经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这君主之位的争夺之战几乎一触即发。
未瑞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三,瑞帝的殿前把守依旧同平常一般,异常的严密。
紫玉将一份假的传诏书放在手里,思來想去却又点了烛火,将它给烧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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