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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也不喜欢中成药那种奇怪的,苦甜交织的味道。
但是李隅让阮衿进来了,阮衿放在桌上的托盘上除了药之外还有一杯清水,几粒糖与一碟点心,他是真的非常会哄人的。
“谢谢。”李隅本来是不太想喝药的,还是摘下口罩,屏住呼吸皱着眉头喝下去了,然后又喝了几口温水把药味冲淡,“你让佣人们送来就行了。”
阮衿觉得他有点生气,“你心情不太好吗?”
“没有。”李隅重新戴上了口罩,冬季正值流感高发期,他出去骑了一圈车,回来就感冒了,并不想传染给别人,但这动作有点居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他话说的言简意赅,眼睛盯住了电影暂停的画面,但他知道自己注意力始终不在这上面,“和周白鸮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因为他人很好相处,也很聪明,就是注意力不太集中。”阮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他甚至从来不敢往李隅对他有任何感觉这个方面设想,“至于秦舒阿姨的担心,其实完全没必要,周白鸮不会喜欢我,我也不并喜欢他。”
李隅好像又被他的言之凿凿给逗出一声笑来,声音被闷在口罩里,“其实……”
正欲在再说什么,外面忽然起了两个人的争执声,不过显然是周白鸮声音要更大些,另一个人的声音模糊不清。
“怎么了?”阮衿正欲站起来出去看,李隅则迅速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只往门口瞟了一眼,“别出去,是他哥。”
“不出去没关系吗?他们好像吵得挺厉害的”,阮衿虽然狐疑,但还是坐下了,还听着外面的隐约透进来的响动,让人有点心惊肉跳的。
李隅则继续播放电影,声音很冷静,对此司空见惯了,“没关系,他们从小打到大,习惯了。”
“啊,我还不知道他还有哥哥。”
“不是亲的,同父异母,已经工作了就不怎么来这边。”
“哦。”阮衿点了点头,这个情况下他出去的确不合适,毕竟是别人自己的家事,李隅都这么说了,那么他只好装听不见。
不知为何,李隅握在他小臂上的手这时候才缓缓放开。洁白的十指游移开,闲适地交叉在膝盖上。
于是情况就变得很奇怪了,他俩坐着小沙发上看着静谧的文艺电影,配合着外面隐隐约约吵架又摔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一静一动之间荒谬,好像是身处于两个不同次元似的。
阮衿坐了一会儿,还是很不确定,准备起身,那些玻璃不断碎掉的声音让他联想到自己居住的街区,啤酒瓶敲破后脑勺的事他也都见惯了,但也不希望在自己身边的朋友身上也要重演一次。
“真的没问题吗?他不会受伤吧,我看我们还是出……”
但当他甫一站起身,又被一股属于alha的力量钳制住手臂,这股迅速向下拉的力量使他重重跌在柔软的沙发上。后脑勺磕在软枕上,没有任何痛感,但伴随着一阵酥麻眩晕弥散开,视野在电影光线下变得忽明忽暗。
李隅戴着口罩的脸被电影不断变换的光线勾勒出薄而冷的银色轮廓,像是刷上一层涂料,就凑在阮衿近旁,隔着薄薄一层布料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潮湿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唇角,“都说没关系了,还这么担心他吗?”
“我就是……”这股眩晕立刻转换成心跳过速,他有点窘迫地想张嘴说话,但是嘴唇被触感微凉的食指指腹堵住了,“看电影,不许再说话。”
播放了四十多分钟,已经开始讲第二段女病人和牙医的故事。
阮衿彻底沉浸在电影中,女病人在拔智齿的过程中爱上他的医生,但医生打的麻药不够多,她的面部特写痛苦不堪,但是画外音的内心独白却饱含甜蜜,“我爱他,连他赋予我的痛苦也一并喜爱。”
这句话贯穿了影片这个部分的始终,相知,相恋,最后再到分手,二人终于清楚彼此的存在原来就是痛苦本身,而爱情从来不能解决生命中独立的孤独,最终在卧室中为对方系上自缢的绳子。
太压抑了,阮衿感觉自己像陷在一片窒息的水泥里似的。这片看得人心情沉闷,绷不住想说话了,但是扭身一动,旁边就有什么东西顺势滑下来。
电影中的人还在不停地挣扎着,踢翻了脚下的椅子,晃动着的红色的高跟鞋勾在脚尖,最终落了下来。而李隅根本没在看电影,或许是因为药效的缘故,他已经睡着了,那些红色的光把他的长睫毛照得很好看。
像慢镜头似的,他的头发摩挲着皮质沙发,然后脑袋最终落到了目的地阮衿的肩上。
清浅沉稳的呼吸声就在近旁,泛滥出小小的潮汐,持续反复地拍打着他的耳廓,将他从无边的压抑中拯救出来了。阮衿忍不住想再看看他的脸,刚一挣动,就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双手顺势环住了,那就像是在床上习惯性揽住一个人形抱枕一样。
李隅已经从自己肩上滚到胸口了,阮衿得伸手抱住他才不至于继续往下滑。
阮衿取下他的口罩,让呼吸变得更顺畅,又抬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感觉没有那么热。
最终贪恋地再抱住一会儿,把额头轻抵在李隅肩胛骨的中间,这时候他觉得,拥抱这件事是能解决孤独的,无论未来如何,现在的一切并不像电影中所说那么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