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口口声声说着拥立二皇子的人?,纷纷闭口不言。
对他们来说,二皇子外家早已垮台,定然很好拿捏——为了?登位,可?是许了?他们不少好处。
至于五皇子,在朝中毫无根基,无外家照拂不说,还未成婚,缺少岳家的支撑,根本就无须放进眼里,更遑论与二皇子争夺皇位?
但是,陆骁跟着李恪回来了?。
陆骁不过区区一个?没有实权的武宁候,但陆骁的背后,站着的,是陆渊和陆绪,苍狼骑和陆家军,以及整个?凌北。
这是实打?实的兵权。
就在文华殿中寂静无声时,梁国公率先行礼并唱喏:“恭迎殿下?回朝!”
在梁国公有了?动作后,站在梁国公身后的勋贵们反应极快,立即跟着行礼:“恭迎殿下?回朝!”
李恪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几乎没怎么闭过眼,整个?人?都被马颠得有些发晕。
在路上得知?李忱逼宫、落败身死,紫宸殿大火、咸宁帝薨逝的消息后,还没来得及理清,就被陆骁带着连过洛京内外两座城门,匆匆跑马入宫。
临近文华殿,陆骁忽地退到了?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不再与他并排行走。
李恪不解,刚想问,就见陆骁笑得散漫,眸中之色却极是认真?:
“四个?月前?,在洛京城外,我曾告诉殿下?,我和陆家都会保护殿下?,不过同样,殿下?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现?在,臣与陆家仍会是您的后盾,但眼前?这条大道,唯有殿下?一人?能走。”
李恪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想起从?洛京到凌北的路上,他看见了?在地里刨食、被赋税徭役压垮、衣衫褴褛百姓。想起在凌北看见的将军百战、壮士浴血,悍不畏死,以血肉之躯作大楚屏障的将士。
李恪意识到,自己未来将会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再不得自由。但同样,他能做的,也会多很多。
面对深深拜下?的梁国公与一众勋贵,李恪下?意识地转身去?寻陆骁,却发现?陆骁没有看他,只朝他利落地跪了?下?去?,掷地有声:“恭迎殿下?回朝!”
这一声像是惊醒了?什么,满殿的文武大臣对视后,纷纷跪地,高呼:“恭迎殿下?回朝!”
一整天里,陆骁穿着黑色夔纹服,守在李恪身后,毫无纨绔之气,反而眸光凶得令不少人?都避着走。
有了?陆骁的强势表态,更无人?再敢提一句二皇子。
天色将晚,李恪送走最?后一批大臣,累的瘫倒在座椅上。
他转头看向?陆骁,不由抱怨:“怎么事情这般多?门槛都要被他们踏破了?!回宫到现?在,我还没去?看过我母妃!”
陆骁勉强压着满心的躁意,也抱怨:“回京到现?在,我也还没去?看过我家阿瓷。”
李恪不想知?道阿瓷是谁都难——这个?名字,他在凌北时,从?陆骁嘴里听过不止八百遍。
他想了?想:“我命人?去?把宫门关了?,这样,不会有大臣进宫来找我,你就不用再帮我撑场子,可?以出宫了?。”
见陆骁抬脚就准备往外走,李恪又?将人?叫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陆骁喊了?声“张召”。
张召就候在殿外,探了?个?脑袋进来:“少将军,有事?”
“你带亲卫守着殿下?,保护殿下?安全,若出了?半分差错,你就自己抹脖子吧!”话音刚落,陆骁已经?窜了?出去?,很快就看不见人?了?。
卧房。
陆骁入京时,特意派了?人?来告知?。这导致谢琢一整天里,一边听着宫内宫外的各种消息,一边心神不宁。
入夜后,他干脆拿出纸笔练字静心,没想到回神时,眼前?的纸上,满满一页又?都是“陆骁”。
无心练字,更无心做旁的事,谢琢放下?烛台,发现?卧房中的兵书还停留在陆骁走之前?看的那一页,不知?道第几次伸手小?心碰了?碰书页,就在这时,谢琢耳边响起了?叩窗的声响。
蓦地偏过头,谢琢以为跟之前?一样,都是他的起的错觉,但他仍走了?过去?,不知?道今天第几次打?开了?窗。
他看见了?陆骁。
连夜风也停滞了?,谢琢小?心谨慎地伸出手,在离陆骁尚有半寸距离时又?停了?下?来,像是担心再往前?一点,就会戳破镜花水月,发现?这是他生出的幻觉。
即使是幻觉,他也舍不得戳破,想要再多看一会儿,看得再久一点。
陆骁顾不上别的,一把将谢琢微凉的手指握进掌心,放到唇边吻了?吻他的指尖,终于将心里翻来覆去?想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说了?出来:“阿瓷,我回来了?。”
这一刻,谢琢手指微收,双眼一息不错地盯着陆骁,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陆骁立刻道:“阿瓷,呼吸!”
随着陆骁的指令深深吸了?口气,谢琢才发现?,从?陆骁出现?在他眼前?开始,他至今都无意识地屏着气。
再按捺不住,陆骁单手撑着窗台,熟练地翻进卧房,伸出结实有力的手臂,一把将谢琢抱进了?怀里,下?巴蹭了?蹭谢琢的头顶,笑道:“阿瓷长高了?。”
埋在陆骁的怀里,被他的气息包围,一直到这一刻,谢琢才终于确定,不是做梦,不是幻觉。
他回来了?。
轻轻衔着谢琢的耳尖啄吻,陆骁压低嗓音询问:“我走后,乖阿瓷可?有好好喝药?”
谢琢闷闷回答:“有。”
“那有没有想我?”
“……有。”谢琢顿了?顿,接着道,“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我也想阿瓷。”只有在这间卧房里,闻着熟悉的淡淡冷香,陆骁才终于将战场的刀光利箭都抛在脑后,满心满眼都只顾眼前?人?。
捧着谢琢的脸,用指腹上的薄茧抚蹭着他的侧脸,鼻尖相触、呼吸交缠时,陆骁还故意问:“要不要哥哥亲你?”
“要。”谢琢哑声回答完,直接攀着陆骁硬实的肩膀,吻上了?他的唇。
中间跨过了?千里的山水,跨过了?上百个?日夜,谢琢以为自己会对陆骁的气息感?到陌生,但此刻他才发现?,刻进骨子里的东西,无论日月如何更替,年岁如何冲刷,都不会变浅。
他放任自己沉浸在陆骁的禁锢与侵占中,直到眼前?眩晕。
手臂撑着谢琢的后腰,将人?更紧地贴向?自己,察觉到谢琢气息混乱地站不稳,陆骁往后退至双唇相贴,又?舍不得彻底松开。感?受着唇间的酥麻和心颤,他呢喃着喊着“阿瓷”,像梦呓一般。
谢琢只觉得胸口空荡,急需什么填补,他主动咬了?咬陆骁的下?唇,又?引他叩开他的齿关。
陆骁被勾的躁意上涌,不再留余力,唇齿相碰间带上了?最?为直白的渴求。
不知?从?何处传来打?更的声音,陆骁缓缓将人?松开,又?抱了?一阵,才嗓音晦涩道:“阿瓷,我身上脏,我去?洗澡。”
谢琢被亲得嘴唇水润,面色潮红,他点了?点头,说出口的嗓音是同样的沙哑:“我给你备着水。”
深吸了?一口气,陆骁压着冲动,松开手,准备去?浴房洗个?澡,没想到刚跨出一步,就发现?,谢琢手指轻轻勾住了?他的衣服。
陆骁回眸,勾起唇角:“离不得我?”
谢琢没有否认自己的黏人?,坦诚道:“嗯,离不得。”
半刻后,谢琢坐在浴房外,隔着薄薄一扇门,听着里面的水声,眼尾尚有薄红,周身也仍乏力,又?悄悄地摸了?摸自己被吮地发疼的嘴唇,再舔了?舔。
此时夜风寂静,星月相照。
水声止歇,陆骁带着满身水汽出来,被谢琢夜夜抱着入眠的那件黑色夔纹服,终于又?穿回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