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戚长安声音里快要结冰的怒气,梁丘心里瞬间一凛,果然自己这个电话打对了。
“吴毕手下带了三个艺人,一个是云舒,一个是石原浩,还有一个歌手。他人脉很广,下午在一家高级会所宴请了电影的两个主要投资人,应该是得到了口头承诺,所以晚上就开始舆论运作了。”梁丘小心地说到,“半小时前,相关的消息已经出现在了热搜前十。”
门没有关严,还能听见徐洛阳欢乐的哼唱声,戚长安看着窗外,想起之前徐洛阳微博上写的“睡不着”,通电话时,还问他喜不喜欢和他对戏,心脏就泛起了一阵钝痛。
“呵,”戚长安单手扯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窒息感才稍微缓解了一些。他声音低沉,眼尾带着几丝冷意,“第一,替我联系那两个主要投资人,约他们吃顿饭。第二,做个预案,如果这部电影的资方全撤了,需要投多少钱进去。”
电话另一边的梁丘听完愣了两秒——戚少这是准备,如果和资方意见不合,就干脆自己投钱自己拍?但他没敢多问,“好的,戚少。”
挂断电话,戚长安指腹摩挲着木刻小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打开微博,更新了六个字,“他不在,我退出。”
一门之隔的客厅里,徐洛阳正拿着手机,对着冰箱里摆放整齐的食物拍照,戚长安的微博更新就这么忽然地跳了出来——他之前将对方设置成了特别关注。
看着简短的六个字,徐洛阳感觉自己的心尖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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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闹闹的小情绪:
QAQ
“我就说嘛!我鼻子非常灵的,房子里还留着很淡的男士香水味儿,一闻就闻出来了!”徐洛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想到一个问题,“你经纪人特意送过来的药,就是你抽屉里放着的那种、编号123的药瓶子吗?”
他见过戚长安吃其中两种,编号01的和编号04的。
“嗯,我的病情况有些复杂,外面卖的很多药对我都没什么效果,所以一直都吃的特制药。之前过来得比较急,药没带齐全,经纪人就抽时间帮我送过来了。”
徐洛阳认真点头,心里叹气——哎,戚长安选手又一次实力呈现了“认真忽悠大法”,作为年度好室友的我,依然贴心地选择了捧场!
打包回来的粥还是热的,徐洛阳左手勺子右手筷子,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足,“给你买的是水果燕麦粥,里面没放苹果,只有雪梨。我的是青菜鸡肉,如果你不想吃水果燕麦的话我们可以交换一下。”
“不用,水果燕麦很好吃。”几秒停顿之后,戚长安忽然又出声,“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挑食了?”
“还好吧,毕竟天赋人权,每个……人都有挑食的自由。”徐洛阳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这个理由是我小时候,为了拒绝吃胡萝卜想出来的。听我说了之后,我爸我妈都还觉得挺有道理,通过举手表决,家里就制定了《不吃胡萝卜法案》。”
“《不吃胡萝卜法案》?”戚长安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艳羡,“你家里人都很有趣。”
“哈哈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徐洛阳干脆放下勺子,眉飞色舞的,“我家里我爸还好,每天沉浸在艺术里,神神叨叨的,还日常吃醋,总觉得我抢占了我妈的注意力,还嫌弃我长得比他帅。
我妈不是编剧吗?她每天少女心都要炸裂很多很多次,又认为童话故事写得毫无逻辑和新鲜感。于是我小时候听的睡前故事,从来都是什么《山海经》、《搜神记》之类的,要不就是她临场发挥胡编乱造的奇怪故事。”
说着,徐洛阳叹了口气,作总结,“所以说,我长成了这么一个三观端正、积极向上的青年,真的是非常不容易了!”
戚长安听着,有些失神——原来,父亲和母亲,应该是这样的吗?
吃过午饭,戚长安站起来收拾餐桌,和徐洛阳说话,“我两天之后要去一趟加州,已经和张导请了假。”
“加州?”徐洛阳正抓紧时间看电视,换好台之后,还暗搓搓地把遥控器放背后藏起来。戚长安看见了,眼里闪过笑意,但没有揭穿。
“嗯,之前在那边参演了一部电影,已经杀青了,但导演要求过去补拍镜头。”
这么一说,徐洛阳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我知道!是不是《绝地追击2》?我悄悄去电影院看过第一部,连刷了两遍!”
他之前听过消息,这部电影是近两年含金量最高的续拍,第一部出来之后,横扫了全球票房,所以第二部从筹拍开始,就一直备受关注,里面的亚洲角色更是非常抢手,无数人斗法斗得你死我活。
后来官方干脆开了试镜邀请会,最后是戚长安拿到了角色。
“嗯,就是这部电影。”见徐洛阳好奇,戚长安就忍不住多说了一些,“基本保持了原班制作人马不变,我在里面加起来,只有差不多十几分钟的戏份,进组没多久就杀青了,但那边的编剧一直在反复改戏,所以需要赶回去补镜头。”
徐洛阳被满足了好奇心,又有些迟疑地问,“那你会去很久吗?”
“不会很久,一周左右就可以赶回来,抱歉留你一个人。”
“唉,你一走,我是何其寂寞!”徐洛阳又轻又快地伸手拍了拍戚长安的肩膀,严肃道,“没关系,展翅飞翔吧!不过一定记得带特产回来,改善伙食就指望你了!”
戚长安对刚刚短暂的体温接触没有任何的反感,笑道,“好,我一定多带些回来。”
午后非常闷热,戚长安起身去把工作间的窗户全都推开了,风从院子里吹进来,稍微添了几分凉意。
他坐在工作凳上,白衬衣的衣袖习惯性地松松挽在手肘处,正低着头,表情专注地打磨手上拿着的一枚木质平安扣,侧脸显出了一丝浅淡的温柔。
庄师傅进里面来拿工具,从他身后经过时看了一眼,“还在磨这枚平安扣?”
“嗯,”戚长安礼貌地站起身,“想磨得再光滑一点。”
庄师傅看着桌面上摆放整齐的小工具,不知道被勾起了哪段记忆,忽然又问,“是送给心上人的?”
戚长安愣了两秒,否认,“不是,准备送给一个朋友,”语气自然地温和下来,“他跟着派出所的人,虽然事情不多,但工作性质相对危险。我明天又要飞加州,所以想赶在今天做完。”
“徐洛阳?”
“嗯,就是他。”
庄师傅点点头,“挺好的,平安扣保平安。”
到了下午,云层积得更厚了,天光整个都暗了下来,没过多久就下起了雷阵雨。戚长安看了眼时间,走到屋檐下面往外看,院子里,青石砖铺成的地面上已经积了水,雨势很大。
庄师傅手里拿着一个木烟斗,跟着他一起看雨,“我杂物间里有多余的伞,也没人用,你走的时候拿着挡挡雨,哪天还回来都行。”他不是多热络的人,说完之后就转身回了房间。
朝着庄师傅的背影道了声谢,但戚长安站在原地没有动。把手机拿在手里,他点开了和徐洛阳的信息对话框,但只是看着,没有输入任何内容。
就这么安静地站了快五分钟,屏幕上终于跳出来一条消息,“你没带伞吧?我借到了一把,你等等我啊,我一会儿就过来接你!”
反反复复地把这条消息看了好几遍,戚长安才回复,“嗯,我等你,路上注意安全。”
徐洛阳撑着一把蓝色方格的折叠伞,一路走到庄师傅家。风很大,他觉得自己脸都快被吹变形了。
看见戚长安站在大门口等他,徐洛阳连忙快步走过去,“我只借到了一把雨伞,只能两个人将就一下了。”他朝大门里面看了一眼,院子里没人,“庄师傅家里有多余的伞吗?”
戚长安摇头,“有一把,但伞骨坏了不能用。”
“那没办法了,”说着,徐洛阳弯着眼笑,“戚先生,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戚长安往前跨开一步,站到了徐洛阳的伞下,“不委屈,去吃饭吗?”
一说到吃饭,徐洛阳从来都积极响应,“吃吃吃!忙了一下午好饿!”
伞很大,但对两个成年男人来说还是有些不够,两人站得又很近,免不了衣袖摩擦,肩膀时不时还会撞在一起。知道戚长安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徐洛阳尽量注意,但雨伞限制了活动范围,再怎么努力也拉不开多大距离,他就只能随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