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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一条一条认真的回答说,“我进不去自己家,也出不了这栋楼,只能在门口等着。”
“我一直都在。见过孟爷爷和孟奶奶一次,他们头七的时候回来看过你。”
“我见过鬼差哥哥了,鬼差哥哥说我的死是意外,他得带我去一个叫枉死城的地方。我不愿意去,我想我妈妈。鬼差哥哥说我心愿未了,不好强行带走。
他允许我在这里等妈妈,过些日子再来带我去枉死城,但是他不许我走出这栋楼。”
张宁说到这里,抖了抖脚上的铁链,继续说,“它用这个把我锁住了。不过他好像把我忘了,春节都过了十一回了,他也没再来过。”
他顿了顿,站起来望着孟凉凉,“凉凉,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妈妈好像住院了,我都大半年没见过她了。”
张宁看向孟凉凉的眼睛里一片的纯真,那纯真里却又流露出许多种的情绪,焦急、渴望、祈求、担忧、想念、委屈......
“薛姨住院了?”
张宁点点头,“我进不去门,又出不了楼。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也没人说起过我妈妈,凉凉你帮我吧。”
孟凉凉看了看墙上的挂表。她很久没有回来,挂表里的电池早已经没了电。于是她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觉得实在是晚了些,再找借口去对门会打扰张家人休息,“都这点儿了,明天我再去问问怎么回事。要真是住院了,我去医院看看薛姨。”
张宁听了顿时露出笑容来,“凉凉,你真的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这是童年里,小朋友们最爱说的一句话。玩的开心了、看对方顺眼了,总要郑重其事的说上这么一句。玩的好的小伙伴之间,也会不时的强调这样一句。
年幼无知时的诺言,总是许的格外顺口。不需要考虑什么,不需要承担什么。今天跟你是好朋友,明天可能就因为一个游戏、一句口角决裂,而后天又会和好如初。
长大了再回想起来,那稚嫩的诺言往往会化作莞尔一笑。但那年那时,许下诺言的一刻里,心是真切郑重的。就像现在的张宁。他的一辈子早就结束了,但此刻他的目光还是诚恳郑重,不掺一丝的水分
敲门声乍然响起,打断了孟凉凉的回忆和感慨。她再次的看了看手机,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会是谁?
孟凉凉收起手机走到厨房里,找出一把水果刀来握在手里防身。看了看一直跟在身后的张宁,她轻声问道:“你有没有能力搬起什么物品?”
张宁回答说,“轻一些的可以,不过我不能让人察觉到我的存在。鬼差哥哥说了好几遍的。”
孟凉凉嘴角直抽,“我已经察觉到你了。”
张宁眨眨眼睛,“也不是我让你察觉到我的。再说你现在跟人也不一样。”
孟凉凉立刻追问,“怎么不一样?”
“你身上的光跟以前不一样了,跟大家都不一样。以前你跟大家都一样的。”
“什么光?”
“就是身上的光。”
“什么光,什么样子的?”
“就是身上的光啊。”
“说具体一点。”
“就是光啊,身上的光啊。”
孟凉凉放弃了这个追问,换了一个方向问道:“那个鬼差身上也有光吗?”
张宁很肯定的说,“有。”
孟凉凉赶紧又问,“跟我的一样吗?”
张宁摇了摇头。
敲门声还在不屈不挠的继续,声音不大却很紧凑,能够听出来敲门的人很着急。
孟凉凉看了看张宁,又看了看手里的水果刀。说出去可能都不会有人相信,屋里明明有只鬼,她却还要靠水果刀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