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脑门在不住鼓胀,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和忐忑不安,一想到那个弗拉德三世,他内心深处就因为紧张而暗暗震颤。
“他不可能知道当初是谁,对吗?”守将忽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身边的军官,虽然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他知道对方一定能听懂。
“不会,其实连我们也不知道那究竟是谁干的,不是吗,那个时候……”军官略微沉吟下想了想才用了个自认合适的词“很乱,到处都在打仗,每个人都只顾着杀死自己面前的人或是保住自己的命,谁又能管得了别人。”
守将似是同意又像是回应的微微哼了声,然后他扭头向堡墙里面看了眼。
“那个采佩斯他会来布克尔察尼吗?”
听到询问军官点点头,然后也看了眼堡墙下的一片黑暗里晃动的影子。
“听说是的,”军官回过头看着外面依旧不住腾起的处处烟尘“他们要去给登布维察解围。”
守将犹豫了下终于说:“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
“我明白。”军官点点头,然后又凑近守将身边压低声音说“可是如果采佩斯知道了什么呢?”
“他能知道什么?!”守将忽然用僵硬的腔调问“他父亲的死吗,你也说了当时那么乱,有谁会注意别人的事情,而且弗拉德的敌人很多不是吗,那么你觉得他能知道究竟是谁参与杀了他父亲这件事?”
“可是我听说他找到了那个据说把弗拉德的脑袋卖给奥斯曼人的家伙,然后把他活活风干成了一具干尸。”
“残忍的采佩斯家的人,”守将低声咒骂了一句,可还是摆了摆手“派人去和他联系,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
“可是您知道他自称瓦拉几亚大公,”军官轻声提醒“如果我们向他求援,等于是承认了他的地位……”
“现在对我们来说抵御奥斯曼人才是最重要的。”守将用稍显恶狠狠的语气打断了军官的话“布克尔察尼现在很危险,而如果这里落在奥斯曼人手里,对登布维察和布加勒斯特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军官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他担忧的向堡垒外看了看,眼中闪过满是忧虑的阴霾。
采佩斯的军队沿着一道干河道向前迅速前进着,这条河道微显崎岖的河道不宽,而且并不深,河道底下已经长出了大片大片的绿葱葱的各种植物,远远看去像是一条碧绿的带子向前延伸。
采佩斯不知道能欺骗奥斯曼人多久,或者说摩尔科能坚持多久,所以他只能竭尽全力的命令军队越过奥斯曼人之前布置下的防线的缺口漏洞,向着布克尔察尼的方向迅速前进。
只是采佩斯现在的神色并不好,或者如果布克尔察尼的守将看了,也许会发现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其实差不多。
愤懑而又不甘,采佩斯一直认为自己比父亲要宽容大度得多,虽然他也承认继承了家族里那种暴躁的性格,但是他始终觉得自己比父亲更像个政治家而不是单纯的战士。
但是现在采佩斯才知道,家族的影响显然是巨大的,所以这个时候他的心情也是异常复杂。
布克尔察尼的守将曾经是他父亲生前的手下。
而采佩斯一直在暗暗怀疑,父亲的死与很多人有关,那个布克尔察尼的守将就是其中之一。
采佩斯会这么猜测并非因为始终没有找到谋害他父亲的人而胡乱怀疑,而是因为就在他父亲死后没有多久,那个人从一个并不显贵的普通小贵族成为了地位显赫的布克尔察尼堡垒的守将。
布克尔察尼的作用无疑是很重要的,这个地方被视为是连接登布维察和布加勒斯特的枢纽,这么一个地方却在弗拉德三世死后交给了他生前的部下,这让采佩斯不能不怀疑那个人以前是否真的效忠于他的父亲。
毕竟弗拉德三世在刚刚继承大公宝座不就之后就被人赶下了台,而后他虽然重新夺回了大公的称号,但是残酷无情却让他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敌人。
当弗拉德三世死后,他的那些手下也因为曾经追随这样一位君主而遭到报复,但是就在这些人当中,只有一个人不但幸免,还突然莫名其妙的飞黄腾达。
拉切莫塔。
想起这个名字采佩斯就不禁从心里悸动,他决定救援登布维察的时候就想到了布克尔察尼,或者说是想到了布克尔察尼堡垒里的那个人。
“殿下,我们距离布克尔察尼不远了。”一个随从从旁边急声喊着“前面的岔道就是通往登布维察的路。”
听到随从的话,采佩斯的心骤然一顿,他向前望去,果然看到两条分别通向不同方向的道路。
一条通往登布维察,另一条通往布克尔察尼。
采佩斯带住坐骑看着那两条道路,脸上的神色时晴时阴。
“殿下?”
身边的人急促的催促着,这个时候哪怕是瞬息都是无比宝贵的。
采佩斯的胸口不住喘息,终于他用力拉扯缰绳发出一声闷闷的低吼:“去登布维察!”
瓦拉几亚军队继续前进,当队伍踏上通向登布维察的岔道时,透过浓密的树顶空隙,采佩斯看到了远处树林后布克尔察尼高高的堡垒塔楼。
“我会回来的。”
采佩斯不知道对谁低声说了句,随即他用力夹紧马腹,坐骑向前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在登布维察河的下游,经过一阵较量,就如席素谷所说原本就都没有多少选择的双方终于放弃了没有意义的相互试探,一场激烈战斗终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