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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兵者不厌诈,制胜须取奇
话说薛敬率领中原武林盟军行至许昌县境。冯冲阳、顾雍众人探得讯息,便聚拢来商议对策。十月初七这日,冯冲阳一众聚于桐柏县三望乡稻花山庄的“英豪堂”中,燃碳火,吃香茶,谈论时下情势。
随县(今湖北SZ市随县)大洪山主安敬司道:“中原名门大派中,仅有华山一派出了人马,可见薛敬之众并不得人心!”旧五两帮主莫金元道:“安山主言之有理,薛敬、汪泉等远道而来,人困马乏,不足为虑!”盟主冯冲阳瞧见莫金元大言不惭,有误视听,心中不悦,道:“虽说如此,但薛敬、汪泉、孟先谷等人皆有非凡实力,尤其薛敬泰山一派高手众多,我等岂可大意轻敌?”莫金元本是要助长友帮的士气,此刻见盟主不悦,闭起了口,不敢再讲。又听冯冲阳续道,“再者,名门大派之中,薛敬好歹有个华山派助力了他,我等却无一派愿响应的,如此相较,岂非更显势孤!”
天台帮帮主刘大度道:“他们正盼着隔岸观火,等候好戏上台呢,哪里还关心咱们死活!”顾雍听得刘大度微有惧怕及幽怨之心,正色道:“薛敬汪泉之众,虽是扬言与吴忠报仇,实则是南北两地武林对立的结果,此一战早来晚来,却绝难避免。既是如此,我等该同心协力,仔细应对才是!”海沙派帮主卢凡简道:“可恨那衡山的侯孝康关键时刻,竟说什么‘正要铸造宝剑,宝剑未成,不能出山’!当初来跑来巴结咱们时,却不是这番情景!”
寿春县八公山主冯逸道:“此一时彼一时,依在下之见,如今的情势,还是咱们主动去衡山见他的好!侯孝康颇有手段和智谋,如今武艺又厉害,若能得他助力,我等可高枕无忧了!”丐帮旧长老安令杰道:“难得冯兄如此瞧得起他,可惜他顾虑重重,小算盘多得很,平白无故的只怕难以请他得动!”江州镖局镖师孙满嘲讽道:“安长老言之有理,我亦瞧侯孝康此人首鼠两端,狡猾得很,我等靠他不得!”
丐帮旧长老陆坤吃了口清茶,悠然道:“依我看来,侯孝康乃明智之人,想来衡山境地距中原极远,他指望薛敬不上,只得依赖咱们了。当初他同我等通气,必非一时之念。据说他同薛敬亦有交情,如今情势不比往日,他心生顾虑亦是情理之中。或许如冯山主之见,我方该择个时日,派遣人手,往衡山走一走!”江州镖局三当家文秋生道:“我同陆长老之议,觉着侯孝康极有可能站于咱们一边,不妨一行!”盟主冯冲阳闻言思索,心中似有盘算。
片刻,天台帮帮主刘大度随口道:“薛敬等人既有上万人马,如此阵势亦是非同小可!”寿春八公山主冯逸道:“人马虽号称一万,却是东拼西凑而来的,不见得人人皆能与他卖力!”随县大洪山主安敬司道:“冯山主讲得不错!薛敬一众远道而来,心中无底,自然要凑合这许多人来壮大声势啦!当真紧要关头,能与他冲锋陷阵的,又有多少呢?我等不必给他的声势吓倒了!”顾雍听得安敬司之言,心中颇为宽慰,道:“安山主言之有理,我等正该不畏强敌,同心协力!若不如此,待得哪日身败名裂,便痛悔无及了!”众人闻言,静默了片刻。
静得片刻,盟主冯冲阳道:“再过得三五日,薛敬之众便要进申州了!诚如顾雍长老所言,他们气势汹汹而来,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是进是退,是攻是守,总须出个详实的应对之策才好!”伊川县(今河南伊川县)金刀门门主班措道:“盟主讲得正是!我等自非孬种,敌手欺上门来了,便要与他以迎头痛击,令他一众铩羽而归!”班措的金刀门劫掠过路经伊川县的泰山派门人,班措惧怕薛敬报复,终于七月底望冯冲阳等投靠而来。冯冲阳闻得班措忽然开口,心中似有主意,遂望班措道:“班门主智勇可嘉,不知班门主可有应敌之策?”
班措挺了挺胸膛,朗声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等齐整了人马,列于境北大亭门户之下,同他们决一死战!”顾雍闻言,心中一笑,道:“我待他有什么妙计呢,却是这么一个人人皆能想得出的主意!”丐帮旧长老方兴平心中道:“薛敬不败,他班门主不能安心,是以临敌勇猛。”冯冲阳心中道:“此计虽可应敌,却是两败俱伤的匹夫做法,若另有良策便不可取。”
冯冲阳思忖间,张口道:“班门主之计确可应敌,却是怕薛敬等人诡计多端,不与咱们正面交锋的时机呢!”说时,双目望他处一扫,续问道:“可还有其他良策?”申州西阳县(今河南信阳光山县)韦氏斧头帮帮主韦秀平道:“依在下拙见,薛敬众人有备而来,士气正盛,我等不若避其锋芒,待其求战不得,士气低落了,再寻歼灭之机!”冯冲阳道:“如何避其锋芒?”韦秀平道:“敌进我退!将咱们的总堂往东南迁移六百里,去江州安身即可!江州天地广阔,又有大镖局支撑,同敌众周旋,绰绰有余!”
江州镖局三当家文秋生道:“韦帮主此议甚善,在下甚为认同!”江州镖局镖师张半达道:“不错!避敌锋芒,伺机而动,实为上策!”顾雍瞧见冯冲阳面上露有喜色,心中一紧,道:“韦秀平这个主意可有些蹊跷,怎地忽然提议我方总堂迁徙之事来了!莫非是他几人事先预谋好了的?”安令杰心中亦道:“当初将会盟总堂设于此处,江州镖局的许多人皆有异议,只是我等据理力争,一再央求,又得莫卢刘等人的从旁声援,方定了他们之心,如今汪泉、薛敬大军逼来,他们便要趁人之危,鼓噪南迁了?用心实也不好!”
顾安二人思忖时,冯冲阳亦思想道:“会盟之初,误信了顾雍、方兴平众人言辞,将议事总堂便宜设于这三望乡的稻花山庄中,距我镖局总堂足有七八百里,来回总需四五日,好不费事,如今有此良机,无论如何得将这议事堂往东南迁一迁,如若不然,还道我这盟主是与他几个丐帮旧长老担当的呢!”冯冲阳悠悠然道:“韦帮主所献总堂南迁之计,诚不失为一大良策!诸位帮主头领以为如何?”大洪山主安敬司、八公山派掌门冯逸及刘莫卢三人见盟主冯冲阳有赞同南迁之意,便不敢做声反对。夏口城投诚来的王寻、盖宽二人察言观色,为着讨好冯冲阳及其江州镖局,便张口道:“此乃避敌锋芒之举,我二人亦觉南迁可行!”顾雍闻言,眼光扫向了陆坤、安令杰、方兴平三人来。
冯冲阳思想间,听得方兴平道:“总堂南迁之事牵涉广干系大,咱们这一时半会,实是太过仓促,难以周全,颇有临阵磨枪之误!再者薛敬挂名中原武林而来,咱们不战而退,传扬出去,则我中南武林不攻自破,日后恐难以立足江湖也!不若竭尽全力,与之一战,扬我中南武林之威势!”冯冲阳正色道:“我等于这桐柏县三望乡谋事论事已四月有余,薛敬一众既欲来攻击我等,于咱们这一处地方必然是了如指掌的了,此一点于我等大为不利!依在下之见,我等便取个折中之计罢!”
见众人听得仔细,冯冲阳续道:“东南距此三百五十里处乃是麻城县(今湖北麻城市),县城中有我江州镖局的麻城分局,房屋周全,人手亦殷实,咱们这会盟的议事大堂便迁去哪儿罢!如此一来,便可令薛敬一众扑个空,得以劳累他们四五日的亦好!”镖师孙满听得掌门人语态正肃,有理有据,心中颇为赞许,和声道:“盟主所言极是,总堂南迁大为有利,我等该当如此,以疲薛敬之众!”韦秀平、王寻、盖宽一众,连同江州镖局的文秋生、张半达等人皆出声附和,便是此前站于顾雍众人一边的莫刘卢等人亦有赞同之色。方兴平先是瞧得冯冲阳面色,颇有盟主号令之态,此刻见众人或附和,或默许,便不敢张口了。安令杰、陆坤二人本待声援方兴平,却是眼下大敌当前,恐着恼于盟主冯冲阳及其江州镖局,于己方大为不利,便不敢妄自出声。
冯冲阳道:“如今形势逼人,容不得我等拖沓,此事今日便布置妥当,明日清晨即将总堂往麻城县迁徙!务必于三日后将麻城总堂布置妥当,以应对薛敬之众!”众人见冯冲阳已是以盟主态势发令,不敢不从,便纷纷应了个“是”。冯冲阳又望众人拱手道:“总堂迁徙之事,还望今日在座的各位务必守口如瓶,切勿将讯息传扬了出去!此乃迷敌与疲敌之计,传扬出去,则功亏一篑!”众人又重声应了个“是!”于是乎,三日之后,中南武林会盟的议事总堂便由桐柏县迁徙至了桐柏东南三百五十里处的麻城县城中。冯冲阳众人一面调兵遣将,一面使探哨查探敌情,一面又划定了统领人员及赏罚事宜。
此时,薛敬之众正好南行至了安昌县(今河南Zmd市确山县),距麻城四百里许。薛敬及汪泉等人尚未得知冯冲阳等人已退避去了麻城,其行军线路仍是望安昌西南的桐柏县。
此时乃初冬,南国初冬并不寒冷,行军劳作正是适宜。薛敬率领众人井然有序,稳步前进,不过离了安昌县后,道路已行进伏牛与大别之山,山区道路弯曲,视野狭窄,薛敬恐敌手设伏,故而行军谨慎缓慢了一些。三日后,众人到得桐柏县东北境中,正仔细前行时,前锋探子却回来报薛敬及众副将道:三望乡中的敌窝及丐帮旧徒已于三日前迁往东南的麻城县去了,此刻三望乡中的稻花山庄空无一人。
薛敬及众人闻言一惊,便即聚众商议。朱武脱口道:“怪道一路而来皆静悄悄的,不见一个敌徒!”九龙镖局镖师蔡泽道:“我等一路小心谨慎,却不想是虚惊了一场!”蔡泽本欲埋怨探哨不力,却是前锋打探的皆是泰山和汪泉丐帮的徒众,因此不敢出口责备。丐帮长老段事成道:“定是他一众探到了我等欲来,惧于我等声势,便预先逃遁了。”
秦冷太白派掌门关冷渊得了一计,道:“敌众不战而逃,于我有利!我等不妨鼓噪声势,尽言中南之众惧怕咱们中原武林,望风而逃!”薛敬闻言道:“关掌门此议不错!若冯冲阳众人一味逃遁,令我等难以追赶,确是需要设法激怒他们,使得他们主动冒出头来!”华山掌门孟先谷道:“另一面,须得加紧查探,我等行军已近十日,若不能尽速歼敌,则于我军士气不利!”薛敬道:“前番探哨报说,冯冲阳、顾雍之众逃去时,三望乡稻花山庄中的宅院楼房等许多物事皆不曾毁坏,我军正好前去安心歇息一日,歇息一日后再望东南麻城进发!”
五台山寒光和尚心喜道:“久闻稻花山庄之名,不曾得见!趁此良机,亦是咱们走得疲了,正好去休闲一二日!”丐帮长老曹洪疑道:“他一众既逃遁去了,为何不将楼房烧毁,却要留了下来与敌方吃住,这当中可不会有诈?”薛敬道:“据我泰山派的刺探人员所报,稻花山庄里里外外确已无一个敌众,想来不会有诈!”泰山派长老魏星横道:“或许正是他们为的隐秘套盾,故而不敢烧毁房屋,若是大火烧起,动静极大,不利他一方隐秘行事!如今我方无有知觉,扑了个空,却不正是他们所愿!”
九龙镖局镖师历一治随口道:“可不是么!这几日山间行走,风餐露宿,曲折艰难,又恐敌手设伏,好不艰辛!”朱武心中亦有怨声,随口和声道:“不错!到了稻花山庄,是该痛快歇息一日,待得探明了敌众去向,再行动不迟!”薛敬晓得众人长途行走不易,不敢责备众人,随口道:“预计今日晚间便可抵达三望乡,今夜可安心歇息了!”九龙镖局镖师蔡泽道:“那稻花山庄既完好无损,我方可拨下百来人手,将其占据了,待得我等他日凯旋归来,再去尽情宴饮!”薛敬微微一笑,道:“此乃我中原武林的紧要大战,若取得胜利,则有无穷益利,岂止区区一个稻花山庄!”
汪泉和声道:“薛盟主所言甚是!我等务必同心协力,将敌众追击到底,以求一劳永逸!”薛敬道:“待得获胜之日,再齐聚一堂,论功行赏!”众人听得起兴,纷纷随口应声。随后,众人又望三望乡稻花山庄进发。这日傍晚,薛敬一众抵达稻花山庄。次日,十月十四日,薛敬之众果于稻花山庄中休整了一日。休整期间,薛敬一面命人往东南查探敌情,一面聚众商议对策。
十月十四这日午间,众人定了主意,向外大肆鼓噪声势道:中南乌合之众,怯战逃亡;中原盟军南征,首战告捷,如期将桐柏县敌首议事总堂及营寨攻占;中原盟军人心凝聚,士气十足,不日必将追击凶徒,与吴忠友士报仇,一统中华武林!
一面又使激将法,独向东南退去的冯冲阳一众宣声道:“汝等若欲活命,保守家业,可将凶徒顾雍交出,而后解散中南伪盟,烧毁盟旗,取消盟主称号,诚心拜入中原大武林旗下,否则大军所向,绝不宽饶!”
二日之后,以上言论传至冯冲阳众人耳中,众人果然惊怒。顾雍最是不安,惧怕众人归咎于自己,或将自己出卖;冯冲阳及其镖局徒众则于薛敬轻蔑言辞,心中不满,皆生憎恨;丐帮旧众于丢失桐柏县家园颇有痛惜之心。怒气平后,冯冲阳一方为着安定人心,亦如薛敬之众一般向外传言道:我方退避三舍,令敌众于桐柏县徒劳无益;我中南诸派自愿结盟,以求中南武林发展壮大,中南武林如何,无需他人置喙;中原南下之众,无端生事,图谋不轨,实是霸道可耻之行径!
此时,薛敬之众已行至义阳县(今湖北xY市)东南境外,距麻城县不足二百里,实已进了冯冲阳众人的心腹境地。薛敬得闻冯冲阳众人外宣言语,瞧出众人并不心服,且于顾雍之事绝口不提,心中便又生愤怒,直欲寻之决战,以定雄雌。
十月十六日傍晚,薛敬众人行至义阳县东南境的一个名为“猫儿眼”的山村之中,大马路自该山村西侧穿过。入夜时,薛敬一众扎营于猫儿眼西南的一处矮山区的大道之中,营帐犹如一条长蛇,东西伸展了二百来步。又巧这日晴明,入夜之后,一轮初冬的圆月已徐徐升起。圆月挂空之后,已然将道路下的营帐与左右山林照得朦胧如玉。
为着预防不测,薛敬众人已命了各帮派各自点下了总计数百名守夜哨兵,团团站列于营帐周遭,终夜警卫。因是进入敌方心腹之境,故而此番安营扎寨,增添了较往日更多一倍的警卫人员。数百名警卫哨兵,冒着冬日寒风,相望守夜。不过众人一路而来,皆无战事,所见所闻者,确似中南武林的畏战惧战之心,故有些许松懈之心。
已至中夜,营帐周遭山头仍是安然无事。月色下的矮山与草木皆静悄悄的,犹如沉睡了一般,唯有夜风与月色下的清气浸透人身,颇为寒冷。一二个时辰之前,薛敬一众之中尚有三三两两行出营帐来,仰头张望月色,此刻万物俱静,众人安眠,便再无行出之人了。自然,警卫的哨兵皆穿束了厚实衣衫,以御清寒。又个把时辰后,圆月渐渐偏西时,一众警卫哨兵便有许多或坐躺地上,或依傍山石林木,不知不觉地入眠了。
便在这沉睡时刻,自四面八方同时以轻功向守夜众哨兵奔近了五六十名黑衣者来。这二三十名黑衣者手中皆有刀剑等利刃,劲装结束,奔行沉稳而迅疾,绝非寻常庸手的情势。哨兵为的便于观望,多站立于山头、土坡等高起之处,正是此故,众哨兵于奔袭之人亦显得十分清晰明了。
不片刻,正南向坡头上的一名小解后起身的哨兵忽然发觉黑衣者奔近,哨兵大惊之下,将将呼出“有人偷……”三字,后边的“袭”字不及出口时,他的喉头便给奔近的黑衣高手以飞镖击破了。哨兵话未讲完,即中招身亡,可见黑衣者身手十分迅捷凌厉。不过这哨兵虽暴毙,但他呼出的一声倒也惊醒了距他不远的四五人,这四五人站于暴毙哨兵的左右侧,其时半睡半醒,闻得风声后纷纷惊醒了过来。却是奔近的黑衣者武艺身手皆高强于哨兵许多,且他击打已毙哨兵时便已留意了左近四五人,故而四五人虽惊醒,却不及出手。众人慌乱之间,甚至不及看望清楚,便给黑衣者依据其站身远近,或以飞镖,或以手中利刃纷纷击毙。
黑衣者得手后,急侧头看望左右距他近的偏正南两侧,见两侧的十数名哨兵,亦已给另两个黑衣者以类同的手段击毙。那两名黑衣者的左右则是西南与东南二方,那里的黑衣者或已击杀了哨兵,或正奋力杀之。与此同时,正西、正东、正北、西北、东北,及余下的介于此五大正方的中间方位的二三十名黑衣高手亦或急或缓,分头击杀了哨兵。一众哨兵皆不曾料到,偷袭他们的乃是身手数倍,甚至十数倍于己的敌方高手,故而无论他一众如何拼命,最终也难逃一死。中南武林一方以己方高手对敌哨兵,自然是望不动声色,疾速解决哨兵,而后施行下一步偷袭。
偷袭的众黑衣者正要得手时,忽见西南、正西、正北及东北四个方位上的四五名黑衣者不知是出手迟缓,还是出击不力,抑或是那里的哨兵已有警觉,便出现了双方的激斗之声。因哨兵的数量五六倍于黑衣者,故而黑衣者多是一敌五六。那抵敌中的哨兵本待出声喊话,以唤醒众人,但黑衣者攻势十分凌厉紧急,他们之中,多数人因全力应敌而不能出声呼唤。却是西南、正西、正北及东北四方抵制黑衣者的哨兵中,有一两个心念大局的,他两个奋不顾身,于激斗之间,急急侧身望里边营帐所在道路一侧叫唤出了一二声,而后给黑衣者刀剑刺死。
因临死哨兵的一二声叫唤,军帐中因心紧而未能沉睡的薛敬忽然甩开被褥,营帐中坐起了身子来。随薛敬宿于同一营帐的乃是魏星横和许盛为二人,魏星横听薛敬动静,亦觉醒来,望薛敬道:“有动静么?”薛敬疑道:“适才睡梦中似听闻了哨兵的叫唤声。”跟着许盛为亦因二人话声而觉醒。三人起身来欲仔细倾听时,却不能再听到声响了,此刻高处上叫唤的两名哨兵已给击毙。薛敬因忧心战事成败,到底十分警觉,虽不能确定适才睡梦中听闻者是否为哨兵叫唤,但仍抓过了披挂来,披好后又去抓刀剑,向魏许二人道:“我出去瞧瞧!”不及二人回话,又正色望二人道:“你们亦该预备一些,以防不测!”魏许二人瞧见薛敬郑重面色,不敢马虎,应了一声,便亦起身,抓取兵刃。
便在此刻,营帐外围坡头上已悉数击毙哨兵的黑衣者中的一人,忽然作夜莺一般叫唤了三声出来。黑衣者身后,亦是四面八方,忽然奔上了数百名手持弓弩及火箭的高手来。这下边,薛敬行出营帐正待往四周山头上的哨兵张望时,忽见百来步远近的高处山头上,满是弓弩手与火箭。薛敬惊得一惊,随即醒悟过来,晓得自己一方掉以轻心,已中敌手伏击了。
薛敬不及细加思索,即跃身至营帐之顶,高声叫唤道:“速速觉醒来!速速觉醒来!”急切唤得两声,又续道,“敌手来袭矣!敌手来袭矣!”正好行出营帐的魏许二人大惊之下,亦如薛敬一般飞身向左右,急急出声叫唤众人。接下一刻,营帐中的众人不及起身行出,营帐四周坡头上的火箭便以营帐为中心,如一大片流星一般,破空而来。火箭自上而下,飞势迅猛,顷刻间便射进了营帐之中。
薛敬立身营帐顶端,以长剑急速打开飞近跟前的几只火箭,心中大怒,执紧手中长剑,唤魏许二人道:“我等杀出去,必要与此般阴谋偷袭的小人以痛击!”魏许二人晓得掌门人已恼怒,便随他飞身了出去。其时伸展二百多步的营帐正四处起火,当中的惊惶声与呼叫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不过汪泉、孟先谷、欧阳沧浪等十余名副将及其左近的头领人员,因身手不凡,他们听得薛敬三人叫唤后,便纷纷飞身出了火海来。众人之中,有的急转身救火,有的如薛敬三人一般向周遭山头飞身杀去。不片刻,营帐四周山头上,双方即激斗成了一片。
山头底下的营帐,因冬日天干,无有水缸水桶可用,虽陆续有人逃出,但多数已燃起了熊熊大火,死伤之人亦愈来愈多。而山头上欲击杀弓弩手与黑衣者的薛敬之众,同敌手过招不片刻后,亦晓得了眼前偷袭者的武艺,绝非庸手。薛敬起初刺伤了一名黑衣者,但同另两名黑衣者交手时,却不能即刻取胜。这些黑衣者因黑夜中藏身而着黑衣,并非隐瞒身份,故而他们皆不蒙面。薛敬刺伤的那人乃是旧丐帮中跟随顾雍等人的一个小头目,他武艺不如薛敬,因此不敌薛敬,却是他和薛敬不曾谋面,故而彼此认不得。后两个给薛敬缠上的江州镖局的两个镖师,两人武艺较那旧丐帮头目强一些,又是两人同时出击,薛敬一时不能取胜。此种情势亦出现在了魏许二人身上,紧跟着又出现在了随后飞身上来的汪泉等人身上。
激斗之间,双方挨近正北方向的众人闻得动静,不禁齐往正北处望去,那里抵敌的正是欧阳沧浪,欧阳或以宝剑,或以拳掌,三招两式便击退击伤了四五名对手,当真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众人留心时,见欧阳正巧同丐帮旧众董光庭击掌。董光庭便是九月初,陈留郡尉氏县西郊同王五一道,欲北行去中原刺探形势,而后认出自济阴而来,欲西南行去许昌城的吴忠的那人,吴忠之祸因此而来。不过欧阳并未见识过董光庭,他此刻仅是作为薛敬盟军中的一个头领,如他人一般抵敌杀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