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和杨运此时皆已登上城楼,欧阳已包扎疮口,虽不能力战,却可随同观望。这城头上,孔善民众人自然已有预备,于是乎,已将城中所有的箭矢、弓弩皆搬运来此城头了,军士中的四五千射手,一人执掌弓弩一张,正张网以待。
不片刻,宋军赶前的一二万人已近,守将裴炎一声令下,四五千射手一同射箭。顷刻间,箭矢如暴风骤雨,大片而去,宋军冲前头的一二万人马瞬间死伤了一二千人。跟着,后续人马陆续赶至,宋军又再冲刺。城头上的箭矢又大片射下,宋军冲刺的将士又伤倒了数千。如此几下,宋军不敢冒进。
欧阳急道:“可开门将底下军士放入了!”欧阳乃旱军主将,裴炎只副将,他闻言,遂令人开启城门,将城楼下的军士放入。靠近城门的军士,又纷纷乱乱,抢夺奔入。宋军瞧见众人奔入,又强令追赶,城头上箭矢如前射下,宋军死伤之中,欲抢入城。不片刻,门楼下江都军士多数进入,余下一二千人死于乱箭和乱军之中。江都军猛然瞧见敌军将入,急又推避城门。
正此时刻,世子孔瞻偕同蔡岚、姜义成、钟远及沈安四人,领了城中官民的家兵和壮丁,约三万来人,已赶来增援。不片刻,众人皆上楼头,城头上的江都人员遂猛增至六七万人,一时城头上火把成片,喊声震天。原来前刻孔善民等人得知东寨给宋军攻破时,便预知西寨难以取胜,因此加紧去催促城中的官民子弟和兵丁挺身出战,护卫都城。
城外宋军的主将宋远和石凤权大惊。此时天黑,众人看望不清,不知如何片刻之间,江都军士会增加如此之多?二人惊骇之间,又见城头上箭矢未绝,觉着城楼一时难以攻破,便商议退策。二人略微商议两句,决定暂时退守去江都的水寨之内,等候天明,查探城中情势后,再设法攻城;二人又思想今夜人马死伤颇多,又商议命人驰往国主宋高处报告情势,请求征发国中就近州县军马,补足死伤之数。
于是乎,宋远、石凤权二人退兵。小半个时辰后,江南岸的宋高得知石凤权二人虽攻占了孔家水寨,却未能攻破江都城,不得已,只得连夜遣人,飞马往就近州县调拨兵马驰援江都军势。
话说孔善民一面,众人见宋军退去,心中大石落地,皆欢喜宽慰。一阵后,众人瞧见宋军已去远,遂又命人摸黑前去查探。探子遣了三人,一二刻后,三人归来报说:宋军人马皆于我方水寨中屯下,等候天明而动。
兵部令阮文业道:“方才宋军定然是不明我军虚实,因而撤退,天明后,他方定然使人前来查探,待查明了我军虚实,便要设法攻城了!”蔡归生道:“阮大人言之有理!待他方晓得了我方军士中,多有临时拼凑来的官民子弟兵,心中不再畏惧,或许又会设法攻城!我方须及早预备!”杨运道:“主公不妨连夜使人,去各州县,再行催促一番,告知他们,都城正给宋军围攻,令各州县的军士尽速赶来解围!”
孔善民遂下令道:“既如此,便照杨都督之议,命得力人手,连夜赶去各州县,催促各州兵马加紧赶路!”如此布置妥当,又留下了各处城楼的巡守人员,众人便要归散了。欧阳为着安定将士着想,本欲领杨、窦二徒,一同领军士往城中军营去歇宿,却是杨运瞧见他受伤不轻,便向国主孔善民提议。孔善民由是留意欧阳伤势,瞧见确是不轻,遂命欧阳归府养伤,军务暂交杨运打理。欧阳不便推脱,于是随同众人归城。
此时,欧阳大将军府的众女眷,皆由彭长燕及府中的八九个卫仕护卫。三更时分,城中官民皆得知,宋军已退,官民俱喜。不片刻,欧阳和杨、窦二人亦归转,唐婷和彭长燕等人大喜。于是乎,阖府上下,接续安歇。
次日辰初,早膳已罢,孔善民又携世子孔瞻和蔡归生等人前来南门楼查探。杨运主帅已在楼头上观望。东边的太阳已高高升起,昨夜的昏黑景象早已荡然无存。
孔善民到来后,众人只见南大门外,昨夜留下的战阵狼藉,当中敌我双方已死的军士横七竖八,随处可见。江都一侧的城民,正有百来人,在大道两旁的野地上挖坑掩埋尸首。众人披着日光,观望此景象,又思想昨日来的紧急境况,心中颇有感触。
孔善民望见宋军一侧的尸首无人收拾掩埋,忽道:“那些无人料理的皆是宋军尸首?”杨运道:“正是!”继而道,“臣民痛恨南宋军士攻我城池,杀我子弟,故而不愿替其掩埋。”孔善民道:“依孤之意,还是一并掩埋的好。将士们行军打仗,不得同家中妻子和父母团聚,身死在外更是悲苦,还是一并掩埋,令他们地下安歇了罢!再者此处皆我江都国的境地,时下春夏之交,日头温暖,万物兴荣,原本极好景致,若仍由尸首腐败,瞧着便是极大的不雅了!”众臣闻言感怀,皆道主公大仁和英明。
于是乎,杨运命了百来兵士,抢出城门去,助力城民掩埋尸首。孔善民又道:“须得留意查探,一旦有宋军动静,便呼唤埋尸者进入,关了城门。”杨运应声。却不想,随后大半日过去,宋军一侧皆无仍何动作。
江都一面的探子,远远地伏身草木之中,跟着望见水寨中的宋军在寨后岸地上,成群地捡拾柴火,搭灶、生火、煮饭;正午或歇息,或散于两边洗澡,午后近傍晚又生火煮饭。
其实正午之前,宋军一面的探子亦十分忙碌,乔装打扮,小心翼翼地潜伏于江都各处城门下查探。正午时分,宋军一面的探子回报宋远和石凤权,先说昨夜城头上所现的江都兵士,实是临时呼来的江都城中官民的子弟和家兵。
宋远闻言,道个“原来如此!”石凤权则道:“若江都官民同心,则恐破之不易!”宋远道:“既如此,唯有等候我方大军前来增援了。”石凤权默然。探子续又道:“前番城南郊外,有江都一面的军民二三百人,正将昨夜死伤的兵士,皆不分敌我,一并收拾掩埋呢。”
石凤权闻言一惊,道:“我方兵士的尸首,他们亦掩埋了?”探子道:“正是呢!”石凤权闻言,颇为感触。宋远感触之间,唤来副将宋成志和宋成德,吩咐道:“难得他们有如此胸襟和义举,代为我方掩埋军士,既如此,你二人可携去酒食,好生去款待他们!”二人闻言一惊,宋成志道:“将军,自古只闻酬劳己方将士的,哪有酬劳敌军的道理?”
宋远笑道:“他们能掩埋敌军阵亡将士,我们便不能酬劳他们么?”继而道,“昨夜西寨一面,我方死伤一二万将士,若无他们代为掩埋,谁人前去料理呢?岂不令战死的将士们曝尸荒野,任由野兽啃食么?他方有义,我方岂能无情!”
石凤权闻言,正色道:“宋国相言之在理!”“国相”是极大的殊荣,石凤权以“国相”称呼宋远,自然是恭敬之意。宋成志闻言醒悟,不再言语。听得宋成德道:“他们毕竟是敌军,我等前去,会不会引来拼杀?”宋远道:“多虑啦!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你众人多抬酒食,如同慰劳自家的兄弟一般,他们哪里会有敌意呢?”宋成德遂不再疑。于是二人领命,便要行出。
石凤权灵机一动,道:“我和二位同去?”宋远心奇,道:“石兄是何意?”石凤权微微一笑,道:“趁此良机,去打探些城中的虚实。”宋远闻言明了,拱手道:“如此,则有劳石兄了!”于是乎,石凤权遂去了上将的金甲装束,换成了小将的铜甲装束,和宋成志、宋成德二人,扮作寻常小将,领了二三十挑抬酒肉的兵士,望瓜洲西寨行去。
众人行了一阵,到得西寨界首,早望见江都的二三百军民,挖土的挖土搬尸的搬尸,正在那里来来往往地忙活。石凤权引众人,一面前行,一面往前招手唤道:“父老兄弟们!你们可劳苦啊!”
忙活的众人纷纷转头望来,听得石凤权续道,“我几人是宋军的小将,我方大帅听闻你们在此代为我军,掩埋我方死亡将士,心中不胜感激,特命我几人,抬了些酒食来,慰劳众位呢!”石凤权五十来年岁,胡须有些花白,着了寻常服饰后,又满面笑容,颇似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老者。
江都的数百军民闻言,起初一惊,待听闻了石凤权之言,瞧见他和颜悦色,又有他数人身后挑担酒食的二三十兵士,一个个风尘仆仆的,汗流满面,不仅无丝毫敌意,且瞧着颇为劳苦,江都众人心中果然戒备全消。再者此时正午,众人忙活多时,亦是饥饿了,瞧见酒食,更是心动欢喜。
于是乎,为首的一人应声,众人便亦丢下手中工具,和颜悦色的望石凤权众人迎来了。不片刻,数百人将石凤权众人挑抬来的酒食围住,心中欢喜不胜,跟着又铺开酒肉,盘膝坐于地上,纷纷痛吃畅饮。众人酒肉吃喝了几口,大觉过瘾,心中自然欢快。
江都一面,兵士中为首的一个道:“难得贵军大帅有如此心意,亦不负了我国主孔公,命我等与你方死亡将士收尸的义举呢!”石凤权闻言一惊,脱口道:“原来此举是贵国国主之意?”那领头的道:“不错!我国主说了,双方皆是将士,死了便是一般无异的了!”
石凤权赞许道:“贵国国主果然大义呀!古今少有,令人敬佩!”继而道:“贵国主所讲,亦是大大有理!我等皆为将士,奉命出征,生死不可预料,他日一朝身死,确是彼此无异的呀!”那领头的随口道:“可不是么!古来战事,哪有不死人的!”石凤权随口道:“既如此,咱们大活人便须多吃酒肉,如那些已死的将士,想吃亦是吃不着啦!”
旁人闻言纷纷应和。宋成志道:“待会儿剩了酒食,可去祭拜那些已掩埋的将士一些!”江都这边领头的随口道:“如此亦该!”石凤权随口道:“眼下江都城中,军民如何呢?”那领头的一面吃一面道:“数万军士皆在城头上把守呢!贵军不撤过江去,就怕你们又打回来呢!”
石凤权佯作苦道:“国主没有命令,我等想撤回去亦是不能啊!”领头的又道:“不过你们眼下这点人马,想要攻城,却也不易呢!我城中军民拿起刀枪,可有八九万人呢!”石凤权道:“不错不错!贵国军民一心,城池坚固,确是难攻!”
这领头的趁此话头又问到:“眼下贵军数量不足,攻城不下,是否在等候国内援军到来呢?”原来这领头的亦是江都一面的探子,奉命前来江边,以掩埋尸首为掩护,趁机观望南岸的敌情。宋成志嘴快,亦不防这领头是探子,脱口道:“正是呢!今日眼看便要等了一日,还明日不知几时能到!”
石凤权心中一惊,急地咳出一声,宋成志猛然觉醒自己失言。石凤权一咳之后,又复欢笑,望这领头问到:“眼下贵国都城吃紧,是否已令各州县中军马来援?几时能到呢?”这领头的心中一惊,正不知如何回应,正巧他旁侧一人,亦是口快,且不防眼前石凤权有刺探军机之心,便脱口道:“大将军已发令去催啦!亦不知几时能赶至,若今夜能赶至,可是最好,便不担忧你们夜里攻城啦!”石凤权闻言一惊。
这领头的亦如片刻石凤权一般,急咳了一声,那旁侧之人,亦知自己失言。石凤权微微一笑,随口道:“如此看来,咱们这仗还是得打下去啊!”对方领头的亦一笑,道:“正是呢!可苦了咱们这些同为军士的了!”石凤权随口道:“只盼战事能早些结束,咱们皆能归家同妻子父母团聚呀!”对方领头道:“不错,大伙儿皆盼如此!”
石凤权望了望天色,道:“时候不早,我等该归营去啦,劳苦众位在此料理!”领头的见己方人员,有的还未吃喝饱足,且酒食剩余尚多,便道:“酒食要撤啦?”石凤权笑道:“哪里敢撤!众位代我军劳苦,正是感激不尽,这些酒食便放置此处,供众位料理完了,再吃喝一回嘛!亦可祭拜已掩埋的将士们一些!”领头的欢喜,道:“如此甚好!”于是乎,双方举手作别。
一阵后,石凤权众人归至中寨。宋远见了,问到:“他方情势如何?”石凤权道:“果不其然,孔善民正征调各县军士赶来增援!”宋远一惊,道:“江都州县距他都城较近,如此讲来,他方援军或可于我方援军之前赶至了!”石凤权道:“只怕如此!不知孔善民是何时出的征调令,若是昨日,则他援军或今夜能至,若是昨夜,则明晨能至,若是今晨,则明夜能至!”
宋远道:“江都紧急,断不会是今晨出的。”石凤权道:“我意亦是如此。”转又道,“再者他方亦探知了我方正征派援军呢!”宋远道:“战事双方,各行刺探,此事不足为奇!怕只怕我方援军不能抢在他方援军之前!”石凤权道:“正是如此!”宋远道:“当真如此,则你我二人眼下这四万多军马便得撤离此江都水寨了!”石凤权道:“极是,背水下寨,不能进战则必后退!依我看来,他方夜间或许会举大军前来偷袭呢!”
宋远道:“既如此,我二人赶紧撤罢!免得到时匆忙,你我吃亏!”石凤权叹道:“却是如此一来,攻取江都之计,便要化为泡影啦,可教人如何甘心呢!”宋远心中亦是不甘,道:“便无一可挽回之策?”
石凤权思索片刻,道:“照今晨探子所说,他江都四处城门,北门防守最为薄弱!若我方再有一二万兵马,则可如昨夜一般,二更天时,引四万主力军直攻南大门,再分出一万轻骑军,由城西绕远道,急袭他北门,则江都城或可破!”宋远闻言点点后,跟着道:“眼下军马便不能行此计?”石凤权道:“眼下我方不足五万人马,若分出一万精兵,则余下的三万多人,如何能惊动他城中的四五万主军及那数万拼凑来的人手呢!弄不好,还怕他方会识破咱们的分兵之计,那可糟糕了!”宋远闻言又思索。
二人正愁眉不展时,寨门处守卫惊声,二人望去,见国主宋高正行走进来。二人一惊,急趋步前迎。不片刻,三人同进寨堂。宋高向二人问取眼下情势,石凤权遂将方才他二人所议详尽讲了出来。
宋高听罢,问到:“他四城门防守如何?”石凤权道:“据我方探子所探,西门守军约一万,东门守军一万四五千,南门二万五六,占了近半数,只北门五六千,最为薄弱!”宋高道:“看来他方料定咱们是不会攻他西门和北门的了。”继而道,“既如此,咱们可反其道而行之!”石凤权奇道:“如何反其道?”
宋高道:“你二人方才不是料定他方会夜间来袭么!我方便留下八九千人马于这水寨中,布为虚阵,等候他方夜间来袭。此处开阔,两军无可用奇,唯有死力相拼,且他方知我军力强,故夜袭时,总不能仅出一二万人马罢!”宋高言至此,有意顿了一顿。石凤权接他话头道:“依臣下看来,他方必得等候援军抵达,而后出至少六万精强人马,方敢来袭!”
宋高道:“既如此,我方便可用计啦!留下八九千人马,伪装此空寨,余下的三万多人马,夜幕之后,以夜色掩护,全速奔行,绕去他西门外,待得他出大军来袭此虚寨时,便猛攻他西门,必得一鼓而下!”宋远闻言眼眸一亮,石凤权亦啧啧称奇。
称奇罢,石凤权却起一丝疑惑,道:“如此一来,布虚阵的这八九千人马,岂不得白白断送啦?”宋高道:“方才孤来,瞧见这水寨外不正有二三百他江都的船只么,却不正好与我方八九千人马使用?”石凤权闻言欢喜,道:“再者,他中、东两处水寨中,共有八九千弓弩和一二万箭矢,亦可为我军使用!待夜里他军来袭时,我方先痛快射杀他一番,而后再撤入船中!”
宋高道:“不错!必得如此,否则撤退过急,他方识破我分军之计,急转去救援,则于我西门大军不利!”石凤权一应。宋高随又道:“事不宜迟,待会儿便可差人去他东寨搬运弓弩和箭矢!”又道:“如此亦是一个障眼法!须多遣人马,大些声势,来回搬运时,好令他方探子能看望得见,相信我军欲死守此寨!”石凤权闻言欢喜,道:“不错,正是如此!”
宋高又胸有成竹地道:“今夜无论能否破城,只须你二人能将眼下这四万多人马再保住一至二日,待我国中大军到来,则江都孔家必亡!”石凤权见国主宋高话里有话,成竹在胸,不禁奇道:“莫非国主另有良策?”
宋高道:“昨夜你二人分兵渡江时,马元通将军来信说,他头风病已愈,请命本孤与他领军参战。正巧本孤思索一个大计,便遣使持本孤手谕,由他去施行啦!”宋远心奇不住,问道:“不知王兄是何妙计?”宋高道:“本孤令马元通领杭州一万精强人马,携黄金二万两、丝绸六千匹、歌伎美妇三百名,径直北上,去迎接薛敬和汪泉的大军!”宋远、石凤权闻言一惊。
一惊之后,石凤权赞叹道:“主公英明,此计果是一大妙计呀!”继而道,“薛敬、汪泉等人不能为金银和女子兴兵卖命,但以金银、美妇为赠,令他们罢兵归转,却是极有可能!谁人不愿不劳而获呢!”宋高闻言,颇为得意。
宋远亦赞叹道:“不错!纵然薛敬、汪泉二人野心大,不为所动,但他底下那些来自小帮小派的人员,见了金银财帛和美妇,必然喜出望外,无心再战!”石凤权仍赞不绝口地道:“不错不错!此一回,国主双管齐下,我大宋国可稳操胜券了!”宋远亦道:“如此一来,我大宋可谓因祸得福!”宋高亦喜形于色。
宋高又道:“此外本孤还另有书信一封,送与薛、汪二人,他二人看了书信后,即使不撤军,亦再不会往江都前进一步了!”宋、石二人闻言又心奇不胜。石凤权道:“不知国主修了如何高妙书信,臣下二人可得闻之?”宋高微微一笑,道:“言之尚早,你二人且耐心等候好戏上场罢!”石凤权不敢再问,毕竟瞧见国主胜券在握,他二人亦十分欢喜。
宋高正色道:“既如此,你二人便依计施行罢!夜幕之后,务必加紧行军,去袭他西门!我国中大军全数抵达,还需两日,若能提前破他城池,则于马元通一处行事更为便利了!”宋、石二人闻言应声。而后,宋高又领随从归转南岸而去。这一面,石凤权命人大肆往东寨搬运弓箭。
因此时正午后,天色明朗,故而宋军的动静,他国主宋高于两岸的来往,皆给江都一面潜伏的探子看望见了。小半个时辰后,探子归报城中,孔善民众人果然认为宋军一方欲设法守住江边水寨。
二个时辰后,天色见黑。宋远布置了水寨疑兵后,石凤权领了三万多人马摸黑往西寨一面绕行而去。众人所行路径距江都城门十多里,又天色昏黑,因此绝看不见。后头宋远中寨一处,八九千人又点燃了许多火把,里里外外,声势果如数万人把守一般。
一个时辰后,石凤权领大军摸黑行至了江都城西门外,一二里处的一片大荒野之下,传令余众军,就地伏身等候,随即遣出几人,潜去西、南二城门,查探门楼上守军的动静。
片刻,去探城门的探子尚未转来,石凤权及霍清音、崔明、廖晨辉三副将却远远望见斜后侧大道上,远远行来了一大队人马,人马执掌火把,那举起的火把便有四五千支。众人一惊。
廖晨辉脱口道:“这般时候了,会是什么人马前来?”霍清音道:“莫非是孔家的援军?”石凤权喜出望外,道:“不错!正是孔善民的援军,照时辰算来,亦是不错!”继而道,“若不是援军,又如何敢明火执仗地前进?”廖晨辉亦醒悟,道:“不错,正是如此!”
霍清音道:“果真如此,咱们埋伏此处,正可打他一个冷不防!”石凤权欣喜间,道:“真乃天助我也!吃下这支援军,可比攻进城去稳妥得多了!”崔明道:“却是如此一来,岂不同眼下的计策有违了?”石凤权道:“当时我众人皆未料到会有他这一支援军,自然不知此计!”崔明又道:“此处距那城楼不远,援军又有火把,待会儿拼杀起来,城楼上的敌军必然能看望得见,如此一来,我军岂不暴露了!”继而道,“瞧那援军,不过万多人马,咱们杀了他一万人马,却暴露了今夜整个大计,不知可否值当?”
霍清音闻言,亦有些忧心,道:“崔将军此言不无道理!”石凤权道:“话虽如此,倘若咱们有良机却不出手,放任他这一万多人马过去,岂不十分可惜?”霍清音又道:“大将军之言亦在理!”跟着叹道,“当真不易抉择!”崔明较廖晨辉年小一些,便做了副将,廖心中颇为嫉妒,因此有意排斥崔明,讨石凤权欢心。
廖晨辉道:“我觉着大将军之计可行,送上门的肥肉,岂能不要!他城内若有人马出来,咱们正好一并杀了,得手之后,便即撤出!却只怕我军不燃火把,他城楼上的军士不明敌情,不敢贸然出来呢!”石凤权闻言果然欢喜,于是下了决心,道:“廖将军讲的不错,便如此言定了!若我军能将他方援军各个击破,则江都城便是一座待死的孤城啦!”崔明闻言便不多言,霍清音亦不再疑。
石凤权道:“传令下去,全军疑惑戒备,待我将令发出,一齐冲杀!务必二刻之内,将这支人马尽数拿下,不得走脱一人!”于是乎,众人接续传下令去,紧心以待。石凤权心中思想道:“今夜偷袭西门之计,宋远国相引八九千人马与我做饵,又须拖延时刻,实有一番凶险,眼下我行此打援之计,城中敌军察觉后,便不会再去击他水寨,他众人便无任何凶险了!宋远乃国主之亲弟,我又何敢轻易得罪于他呢!”石凤权如此思想,心中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