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见城东的一条大街上,街上的各类行人纷纷避闪间,一队七八人的人马正气势汹汹地扑面而来。
这七八人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不仅人人佩有兵刃,还都骑着马匹。众人跟在一个小头儿的左右,昂首挺胸地朝前走来。眼见街上行人纷纷避让,这帮人仍是自顾自地昂首阔步,毫不在意,俨然一副根本没把百姓放在眼里的模样。
不过从他们投射到人群的眼神来看,他们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见这伙人的凶恶与急迫神色,行人纷纷避到两边,而后都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随着这伙人一点点地走去,躲闪的众人也一点点移向了前面去。
最终,众人避让间,前方的一对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姐妹暴露在了这伙人的眼前。
姐妹两人都穿着粗布衣裳,头上乌黑的头发扎成了一束。两人手中各提着一个藤条编制的篮子,一个装的是满满一篮子的新鲜野菜,另一个装的是一二十个鸡蛋。
看情形,这对姐妹必然是在叫卖手里的野菜和鸡蛋。只是从侧身看来,这姐妹俩便有一股清瘦秀气之感,瞧着人挺舒心。她俩身后的路人纷纷避让时,她们却还是浑然无知地朝那一头的人群张望着。
片刻后,姐妹两人的容貌也便清晰地显露在身后来人的眼前了。虽有几分瘦弱,但两人的容貌确实都秀气可人。看到她俩后,来人中的一个眼睛一亮,对这领头说:“头儿,就是那两个啦!”
这领头对着姐妹俩人从上到下地端详片刻,道:“嗯,不错,像个美人坯子。”这么吐出一句后,喝道,“下去几个人,把她俩给我绑回去!”
话语一出,左右五六个壮汉中便跳下了四个来,直逼姐妹俩人去。周围人众不明所以,虽然有些忌惮,但还是忍不住围观而来;七嘴八舌,纷纷议论。
这两姐妹显然是穷苦人家的闺女,年少无知,见这伙面目凶恶的男人向自己逼来,早吓得五色无主,两人抱在一块,全然不知所措。
几步抢上后,四个壮汉两两伸手,向娇小的姐妹俩抓去。这些个男人的手又粗又重,被抓的姐妹两人不禁惊叫出声来。
摆手挣扎间,稍大点的姐姐叫到:“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们!”听了话,抓着她左右臂膀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应到:“哟!瞧你这模样,你是真不知道呢!既然如此,便给你俩讲清楚了吧,免得街坊们还说我们大兴帮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呢!”
男的一面抓紧女孩的臂膀一面高声说,“你娘前些日子拿着一对碗筷到咱们大兴帮的铺子典当,说是银的,从咱们铺子拿走了三十两银子。当时那伙计没有看仔细,后来经过掌柜的仔细查看,才发现那破碗烂筷是白铁做的,被你们给诓骗啦!”
这人摆着一副挺是无辜的样子,续道:“没办法,我们这才去了你家,想要回你娘拿走的银子,连本带利一共五十两。这倒好,千辛万苦地到了你家后,却发现你家穷得连块像样的砖瓦都没有,哪还来的银子还我们!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把你姐妹俩抓去我们大兴帮的红花楼去陪客抵债了!父债子还,你们也怨不得我们啊!”
听到这,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唏嘘不已,也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正为这姐妹焦心时,却见那姐姐急忙辩道:“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我娘拿去的那对碗筷确实是银子做的!我家祖上是富户,到我祖父时才败落的,如今我爹又染了顽疾,常年卧床,我家因此才变得穷困了的!可那祖上留下来的那对碗筷确实是银子做的呀!要不是急着凑钱给我爹买药,我娘也不会拿去当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你们再仔细看看吧!”
姐姐央求时,心里已然又急又怕。她毕竟是个纯真年少的女孩儿,一番话话说得恳切真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真的了。
围观的众人里头,便有人悄声道:“这大兴帮的人真是蛮横!那看当铺的,成日里便是摸这些金银铜玉的,是银是铁他们一眼就瞧得透彻了,哪还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再说了,这世间也听过过有什么白铁呀?”
一个听了,低声附和到:“可不是吗!依我看来,分明是这大兴帮的人见这俩闺女长得秀丽,再借着这事编个说辞来强行抓人罢了!”
另一边也有人低声说:“这大兴帮是咱们宣州的一霸,赌坊、酒楼、妓院、长生库不知开了多少家,财大势大,惹不起呀!”
又有的人摇头叹道:“可惜呀!这么好的两个闺女,年纪轻轻就要被拉去那污秽肮脏的地方供人糟蹋了!”
一旁的附和道:“穷苦人家的女孩儿,出落得标志,再又碰着这样的事,难免会遭这样的罪啊!这天底下苦命的人,多着呢!”
又听到另一处的道:“这俩女孩真是可怜,怎么就缠上了这样的糟心事呢!”听了话的人回道:“这本就是人吃人的世道,人人都顾着自己的贪欲,哪还管他人的死活呢!”
围观的众人虽然是压低声音议论,但你一言我一语,那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便大起来了。于是乎,众目睽睽之下,那拿人的汉子心里便有些惊慌起来。
马背上领头见状,便向左右的下手使了个眼色。眼色一出,几个下手会意,纷纷亮出兵刃,指手画脚地对着围观的人众呵到:“都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另一边的也边赶边喝到:“去去去!别看了!别看了!”这些只想安安静静过活的乡民百姓,见对方手舞兵刃,眼露凶光,便一个跟着一个远远地避到一旁去了,街上一下子只剩了大兴帮的这伙人和被他们拿住的姐妹俩。
自然,避远一些的路人乡民,还是有不少人忍不住往这边张望的。
街边的一间小菜馆内,两三个男的正聚在一张桌上喝着小酒。酒桌上放着几碟荤素小菜,三人面前各放着一个土钵头,钵头内装着清酒。
这时,他们当中的一个,一面侧头紧紧瞧着街头这里,一面伸手去摸酒碗,出神之间,手却摸到盛花生米的菜碟子去了。
或许是菜碟和酒碗的轻重相当,这人毫不察觉,端着菜碟缓缓地向嘴边送来。另一个酒伴回神,刚好瞧见他端着菜碟,正往嘴边送去。
这人瞧见,也不叫他,一边忍笑一边悄悄排打旁边的另一人来瞧,两人一笑之间,便见那端菜碟的把碟子往嘴边凑去,正好是那喝酒的样子。
而街中这里,围观的众人被呵散时,拿人汉子心虚,急地厉声道:“你少在这儿胡扯瞎编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爹妈既然还不了钱,你们便得跟咱们走!”说着便把姐妹两个往领头这里拽来了。
姐妹俩哪受得住这般惊吓,边不停地叫喊,边奋力挣扎。两人毕竟是年少的女孩儿,气力加起来都还没有这些大汉的一半大,自然挣脱不了。
慌乱间,姐姐便放嘴往抓着她臂膀的那人的手臂咬去。那男的猛然一阵疼痛,“啊呀”一声叫出来后,只见手背上已渗出了血来。
这男的勃然大怒,一巴掌便向女孩儿的脸打了过去。一掌下去后,还粗骂了几句。
同时这重重的一巴掌下来,另一侧的那个男的又没抓稳,瘦弱的女孩儿便往后边扑倒去了,手上篮子飞向一边,篮子上滚落出来的鸡蛋,裂的裂,破的破,散落了一地。
两边人众看见,无不脸上变色。倒地后,女孩儿嘴角和面腮涌起满满一阵热辣辣的疼痛,耳中嗡嗡作响。一旁的妹妹见状,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向姐姐叫唤。
左右观望的人众虽然很是愤怒,却仍是没人敢站出身来说话。
再去看被打到在地的姐姐时,她的脸上已满是痛苦、恐慌和无助的神情,嘴上虽然没什么声响,眼泪却已暗暗地掉落了下去。
接着,刚才不小心脱手的那人便要去把倒地的姐姐再抓起来。
这时,马背上的众人忽然听得一声细微的声响飞掠而来。众人一惊之间,隐约瞧见一根长而扁的短棍一样的东西,从出手抓人的汉子的头顶一穿而过;贴着他的头皮,极速穿过他的头发。
这东西来得极快,以至于它从抓人汉子头顶穿过时,这人头顶上的头发有的就像是被利刃切断了一般,有的被连根带出,有的则被一冲而散。
出手拿人的汉子只觉头皮上阵阵疼痛,痛楚难当,几滴鲜血也已从他额头上缓缓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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