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双凤眼瞪的更大,半晌,恨恨地叹了一声:
“诶,枉我一片痴心待你这么些年,你对一个个小小的州刺史都比对我上心,罢了罢了,我认命便是。”
长孙氏怔了怔,待明白过来时,早已忍不住伏案大笑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原来你怨我没给你编绳儿!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今日本来还想在众臣面前好好夸耀一番皇后的温柔贤惠,谁知满怀欣喜的等侍臣将长寿缕发完以后,才发现妻子并没有准备自己的那一份,便自觉出了大丑。
直到现在,他一想起底下的臣子一个个开心的将妻子亲手编的长寿缕套在腕上互相道贺的模样,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若非顾着君王体面,他恨不得跳下去把那长寿缕扒下来套到自己腕上!如今自己满腹委屈向她控诉,本以为会得来她心疼歉疚,谁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还肆无忌惮的放声嘲笑,真真是岂有此理!
李世民越想越气,一把将笑得前仰后合的妻子拉过来翻身抵在榻上,张牙舞爪的威胁道:
“我不管,我登基以前你每年都会给我编长寿缕,今年也不能落下,不仅今年不能,往后每年都要最先给我编,一直编到我们老眼昏花,连线也拈不动为止!”
长孙氏一双水灵杏眸转了转,看他薄唇微抿,凤目圆睁,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好容易收起的笑意又忍不住跑出来,她勾了勾唇角刚要笑,便被李世民俯首噙住,带有惩罚意味的在她唇上厮磨噬咬,直弄得钗横簪斜,鬓发散乱。
趁他张口换气之时,长孙氏忙偏过头抵住他的胸膛,喘道:“你这人也忒霸道了些,我……我有些喘不过气了。”
李世民一手扣住她纤细手腕举到头顶,一手向下去解她衣带,在她耳边笑道:“是你犯错在先,我只是略施以小惩。”
长孙氏眼珠转了转还欲再言,转瞬便淹没在他铺天盖地的亲吻中。
层层鹅黄色百蝶穿花的纱幔随之落下,掩下一室旖旎春色。
半个时辰后,李世民终于满足的亲了亲妻子濡湿的眼眸,伸手轻抚上她被汗水沾湿的长发,嘻笑道:
“惩罚结束,我原谅你了。”
长孙氏捂着腰低声哀道:“你是魔鬼吗,怎么有这么大精力?”
李世民听罢嘿嘿笑道:
“你我这么多年夫妻,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还问我这个?”
长孙氏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叹道:“我上辈子是作了些什么才能碰到你这么个人,真是……”她欲言又止,只长长叹了口气。
“真是什么?”李世民察觉到她话里有话,遂又欺身上前,作势又要继续。
长孙氏大惊,忙不迭道:“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二郎,我求你莫要再来了。”说罢,便拖着酸痛的身子从他身下爬出来,伸着手去够散落在榻边的衣衫,手忙脚乱的给自己套上。
李世民也不穿衣,就那样明晃晃坐在她身后,嗤嗤笑着看她狼狈的更衣换鞋,半晌,悠悠问道:“我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长孙氏趿着鞋颤巍巍走到案边给自己倒了一盏酪浆,闻言虚弱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以后每年五月五日节,我第一个给你编长寿缕。”
李世民看妻子走路摇摇晃晃,说话也是虚弱无力,情知是自己方才要得狠了,又不禁心疼起来,下榻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哄道: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在念着我,方才是我鲁莽了,但我也是情难自抑……”
“我都知道的,二郎。”她回首浅笑,纤细娇小的手轻抚上他宽厚粗糙的手背,眼中柔情满溢。
次日卯时——
宫门大开,群臣按品由内侍引着进入冬宫,校验鱼符后在崇仁殿候朝。
片刻后,李世民着一身玄色纱衣缓步入殿。
群臣叩见圣上,李世民叫了平身。
今日早朝,又是魏徵一人说了大半场,奇怪的是,圣人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寻个由头将他打断,而是颇有耐心的听他讲完,还时不时点头微笑,与他对答一二。待魏徵讲完了,竟还问有没有人想再进言,等所有人都说未有后,才重重挥了挥衣袖示意散朝,面上还颇有些遗憾之色。
待散朝后,早有宫人在廊下摆好午膳,众臣领了碗筷,矮身坐在杌子上进食。今日午膳,照例是槐叶冷淘,金丝蜜枣粽,只是每人多了一份炖得烂烂的肘子,一杯冰镇过的玄饮。
对于这份肘子众臣到没什么,毕竟平日里的官家午膳并不缺肉吃,只这一杯冰玄饮来之不易,众臣在宫中站了许久,早已闷热乏力,如今见了这杯冰玄饮,一时欢喜非常,忍不住纷纷向膳房多讨了几杯。
新上任的礼部郎中问一旁的太常寺少卿道:“年兄,宫中例行午膳是否都是这样丰盛?”
那少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卿是头一遭在宫中用膳吧,宫中的膳食一向很好,只是很少有冰饮吃,今日是圣人心情好,故而能吃到平日不曾吃到的新鲜物什。”
礼部郎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旋即又觉得奇怪,追问道:“年兄怎么知道圣人今日高兴?”
少卿笑道:“你没看今日,圣人的左臂上明晃晃系了一束堪称粗壮的五彩长寿缕,那颜色和丝缕的质地都和昨日在宴上赏赐的长寿缕一模一样,可见是皇后亲手所编,圣人能不高兴吗?”
郎中挠头:“……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少卿闻言也不答话,只神秘勾唇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你模样,想是还未娶亲,等你日后成了亲有了娘子,便明白了。”
郎中仍是不解,还欲再问,怎奈那少卿已起身收了碗筷,欠身交于内侍,缓步离去了。
其实关于那条粗壮的五彩长寿缕,那太常少卿说得并不对,严格来说是并不全对,因着那条长寿缕并非是长孙氏一手所编,乃是夫妻二人共同编成。长孙氏欲想着给丈夫编一个和前日赏赐给众臣一模一样的,奈何李世民执意不肯,非要粘着她编一个不同的。长孙氏被他搅的不耐烦,遂将丝线一股脑儿丢给他,自己撂挑子不干。
李世民无奈,只得央妻子和自己一起编制,二人凑在一起编了半夜,编出了那样一个可谓清奇的长寿缕,第二日一大早,李世民特意挑了一件颜色深重的袍子,将那五彩缤纷的长寿缕郑重的戴在臂上,在众臣面前招摇过市的显摆了一番,方觉得心中郁结之气尽数散去。
自那以后每年五月五日节,李世民都戴着一个极其鲜艳绚丽的五彩长寿缕,一直戴到了贞观十年长孙氏薨逝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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