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在良王这里当无牵扯。虽无确凿证据,宫人们都知道那位娘娘是独自死在忘忧殿里的。谢毓儿的过世又在她之前,你实在不必担心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
“的确如此。谢氏在谢毓儿之后便再未对皇帝的后宫动过心思。”谢从安舒眉叹了口气,“其实盘算这些也无用的。谢氏即便是未曾得罪过这些人,该死的时候还是一样要亡。”
难得见她将残酷的事实说得这般轻描淡写,颜子骞不忍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谢从安忽然又道:“太子殿行居第二,据说他的生母出身自岭南一个普通的私塾先生家中,这算上去也不比良王好上多少。此事当真?”
颜子骞又被吓得一跳,忙去确认周遭无人。
他无奈点头道:“庚子之乱后,每届秀女都是抹了身份送上去的。虽说咱们各家都有自己寻来的路子,留了她们的出身,但是……”
“不要但是。”
谢从安忽的凑了过来,杏眼托腮,笑的可爱,“那个出身,能不能给我瞧瞧。”
“你看那个做什么?”
颜子骞紧张的直往后躲,“先不说谢府必然也有一样的东西。你究竟在查问何事,怎会牵扯到这些里头?”
他又往四下看了看,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不自觉压低了嗓音。“咱们这些私下的手脚,都是见不得光的。圣上对于士族的防范之意如此明显,虽说各家都有准备,若被抓到了便是窥探天家私隐,这罪名是杀头都担不得的,又怎能拿给你看。”
谢从安一脸严肃,未有反应,他便只得再退一步,“你只说要查什么,我回去帮你翻找便是。”
谢从安这才松了眉头:“我其实就是想弄明白为何良王要跟菁妃搅在一起。他究竟是另有苦衷,还是在卧薪尝胆,只等着一鸣惊人。”
颜子骞听得胆战心惊,“你要知道,此事查下去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菁妃被惊动,派人取你性命;二是良王动手,除掉你这节外之枝。就算真的去查,怎么都不过是在行事者的一念之间,你又要如何辨起?”
“关系到一国皇位所属,又怎会是一念之间?”
谢从安在神思飘渺中生出一笑来,“就算是一念之间,这一念也必然在他心里存了许久。去查其生平行事亦会有迹可循。可惜我人小势微,不得要领。有心之人必然早已寻得方向。如今想到,亦有些晚了,影卫统统都被扣在山下等候,这次,我也什么都做不了了。”
颜子骞被她闹得紧张又糊涂,琢磨之间,听她又叹了句:“这下只能坐等了。”
“你究竟牵扯进了何事?”
颜子骞急的站起身来,“就算要查也非一日之工,不论何事都不能一时便得证真理。”
谢从安朝他一笑,探身凑近低语几句。
颜子骞大惊失色的跌在了座上:“你,不可乱说。”
谢从安轻扯了扯嘴角,“不过是个推测,等着印证就是。”
皇帝年迈多疑,七、九两位皇子却迟迟没有封王。太子不是个儒雅规矩的良善之辈,他若低调行事,只会更加招来帝王的猜忌。
若皇帝属意的继承人是太子,为何又要放任菁妃搅弄风云?
若要说继承人选是晋王。都到了这时候都不见他的攻防布局,只知靠自己的母妃行事。
菁妃企图只手遮天,可惜儿子无用,连累她将手都伸到了前朝还没个作为。她这般扰乱下去,只怕是距离触发众怒不远了。前朝的那些性烈的老臣们,恐怕都不会支持这般无用的人选。
臣子们的态度虽说暧昧却也好辩。支持右相与太子的表现明显,少数几个端水的各怀心思,剩下的沉默不语,总归没有主动对菁妃示好的。皇帝这三子之中,太子与晋王阵营相对,良王竟从未被提起,这究竟是他做事圆滑,进退可守,还是早已被两位默认为眼中之钉,阻于朝堂之外。一时竟得不出结论。
许是皇帝太过喜爱晋王,知道此子无用又惹了太子,基于父子情意,便想要给他留条后路,所以安排了良王回来于中周旋。
可是,良王与皇帝的亲子情意,当得如此一用吗?
就算是经历过了弑兄夺位的帝王,想要他们之间顾惜手足。菁妃又怎能相信王家人会在此处心慈手软。索性也只会让儿子再豁出去为皇位争上一争,试图反转现状罢了。
思虑之间,她心里有个不靠谱却反复出现的想法,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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