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因为担心她父亲的安危,差点陷心上人于险境,突然想明白,不由有些自责。
黎琢玉看着水若道:“水若,对不起,我真是个无能之人,什么都做不了!”
他转头看向那缓缓而上的清香,心想,我在白玉山庄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就连自己亲人的性命都保不住,更无法替他报仇。
想来不由越发觉得自责,对不起那死去之人。
水若安慰道:“三少爷,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千万不要太过自责。水若我不过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你无需将水若的话太多挂怀,我想只要我爹没有做过,老爷他是明白事理的,查清楚之后一定能还他一个清白!”
黎琢玉看着面露悲伤之色的温水若,柔声道:“水若,你知道,我从未将你当成下人过,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当你是亲妹妹一般!”
“亲妹妹……”
水若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黎琢玉从未将她当成下人看待,自己在他心中是有分量的,可忧的是,他只将自己当成亲妹妹,那么对自己自然是没有男女之情的。
温水若轻咬嘴唇,低头烧着纸钱,心思百转,那日黎青城猜得没错,她确实是喜欢黎琢玉的。
可是三少爷黎琢玉一表人才,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丫鬟,哪儿能配得上他呢?是千千万万个配不上的啊!
黎琢玉从小就很照顾水若,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带给她和黎兰玉,所以,水若从小就爱慕着
黎琢玉。
但因为自己的出生,身为仆人之女的她倍感自卑,她虽然生得不错,可是和黎琢玉的相貌一比,便只算是中人之姿了,又哪儿能痴心妄想和他配鸳鸯呢?
因为自卑心理作祟,多年来温水若对黎琢玉的感情,一直都没有表露过半分,只是今日看他因为妹妹黎兰玉的事而悲伤难过,竟然动了几分柔肠,忍不住想要安慰。
黎琢玉起身,将一杯清酒洒落在烧钱纸的火盆中,火盆中的余灰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双手负后,看着天上的明月,良久良久。
天上开始飘落细细白雪,水若站在他的身后,替他撑起了一把青色的油纸伞。
“咳咳咳……咳咳咳……”
如夫人躺在床上干咳不止,一道苍白的月色透过窗棂,斜射在她的床头,那层白色的月光,如同薄薄的一层白霜,打在她心里,冰凉刺骨。
床头搁着半碗药汤,这药她服了多年,其实她心底是知道的,吃与不吃她的病也不会好的,她旧病缠身,乃是心疾导致。
她的心就如同当年她那个死去的孩子一起,沉进了冰冷的河床。
今天是那个孩子的祭日,可她这个母亲,却连起来祭拜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双手掩面,蜷缩在床上落泪。
黎琢玉担心她会胡思乱想,今天特意来探望过两次,如夫人吩咐儿子,私下祭奠即可,莫要给老爷添麻烦,可那死掉的也是老爷的孩子啊,这些年,
他都不闻不问,自认为死了的是个女儿,不过是一个赔钱货罢了!根本就不值一提!
“呜呜……呜呜……”如夫人越想越难过,双眼哭得跟核桃一般,也不知是哭泪了,还是常年吃药使人变得昏昏沉沉,总是嗜睡,竟然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她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总是梦到她那个被河水冲走的孩子,她噗通一声跳入河中,冲那孩子大叫:“儿啊!莫怕,娘来救你!”
冰冷的河水犹如冰渣扎进她的身体,她的双手双脚都冻麻了,她拼命朝那孩子游去,可是湍急的河水最终将她的心肝宝贝越冲越远,最终她也沉入了那冰冷的河底,和那孩子一起永远沉眠下去,带着那个秘密一起,永远沉眠。
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挑开了那半挂轻纱床帐,那黑影背对月光,坐在了床上。
那人看着如夫人挂在脸上的泪水,长叹一声,伸手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至极,充满了对她的关爱之情。
睡梦中的如夫人,只感觉是她那个死去的孩子回来了,变成了幽暗中的幽灵,变成了见不得光的残魂,回来探望她这个伤心难过的母亲。
“娘--”
绿萝山庄。
“啊--”
睡梦中的秦夫人突然从梦中惊醒,她的心跳得很急,仿佛看到了那被河水冲走的幼小孩童,那双扑腾着的双手,拼命想要活下去的面孔,最终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秦夫
人起身喝道:“来人呐!”
“夫人何事?”两名丫鬟急忙赶来伺候。
“给我倒杯热茶来!”
“是--夫人!”
两名丫鬟一人赶去倒热茶,一名贴心地递上热毛巾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今日是四小姐的忌日,夫人必定是受了那亡魂的惊吓!”
秦夫人看了挂在墙壁上的大刀一眼,冷笑一声,满脸充满了不屑。
她眯眼笑道:“我乃大将军之女,岂会怕那些孤魂野鬼,就算那家伙真变成孤魂野鬼回来,我能杀她一次,也能杀她第二次!”
这两名丫鬟跟随秦夫人多年,乃是她的心腹,所以她此刻也用不着装模作样。
“是!是!是!”丫鬟连连点头称是。
另一名丫鬟已经递来热茶,送到了秦夫人口边,秦夫人低头喝了一口,然后伸手揉了揉眉心,突然她眉头一皱,横眉望向屋外,说道:“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