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英怒道:“若真有人敢违律杀你,你真当你的三万大军是吃素的么?上将军若不是姓嬴,你还会如此是非不分么?你是认为王族就高于秦律么?二十万秦军都如你这样,那任意嬴族中人就都能起兵造反了,这秦律是写着玩的么?”子车英训完了盛忠华立即朝嬴驷道:“秦公以为如何?”
嬴驷清楚,子车英是在借机宣泄心中的不满,因此每句话都带着尖刺,直指嬴氏王族。但偏偏这话又句句在理,找不出任何毛病,就含糊的应付着:“国尉说的有理。”
盛忠华无奈道:“末将遭受蛊惑,飞虎令已经依律惩处过末将了。国尉大人到之前,末将正请秦公示下,蛊惑末将的上将军该当何罪。”
子车英听到飞虎令居然出现,大喜过望,心中的忧虑顿时消解了大半。再听盛忠华已被飞虎令刑罚,且正在追究上将军嬴虔的罪罚,才知自己错怪这个嬴虔的旧属了。子车英立即收敛了怒气,转而淡淡道:“盛将军原来依律受过刑了,那就下不为例了。”然后直看着嬴驷。
嬴驷见盛忠华轻松一语就将众矢之的全转到了嬴虔身上,不禁急怒:“休要胡言乱语,滚回你的河西去。”
盛忠华惨然一笑,跪倒在嬴驷与嬴虔之前。他掏出了河西大营军符,端端正正放在面前,然后摘下了腰间的秦刀,双手托着:“秦公,飞虎令罚的是末将不经允许带兵擅入封地。末将受上将军蛊惑,私调边军的罪,尚是戴罪之身。君辱臣死,末将先行一步。”说着,盛忠华就抽出了秦刀,划颈而过。
子车英原以为盛忠华摆出这姿态只是辞官,心想这与自己和景监今日前来的心思一般了,也就转而去看嬴驷。再听见“君辱臣死”,心底一惊,急忙上前伸手阻拦,已是迟了。
正沉浸在无比欢喜之中的景监与子车英一般的念想,猛听见这声“君辱臣死”,情知不妙,急忙跨步出列前去阻拦,一样的也是迟了。那道血光直扑子车英脸面,飚在了子车英的脸上。政事堂内众人一片惊呼,嬴驷脸色煞白的惊栗当场。
景监缓缓起身,朝盛忠华的尸骨执礼,缓缓走回原位。他朝掩面不忍直视的文官怒道:“放下手来。这是我秦国不堪受辱的功臣,不是畏罪自尽的小人。将军英灵尚在,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那两名副将扑到盛忠华尸骨上放声大哭。子车英听着凄惨的哭声不忍回头,他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冲着嬴驷冷冷笑了:“秦公,盛将军听令,滚了。”这时,子车英听见身后又是一片惊呼,他急回头,原是那两位副将也是一般的抽出了秦刀,自刎当场了。子车英回头朝已经面无人色的嬴驷一字一顿道:“秦公,觉得如何?他们滚得还让秦公满意么?”
嬴驷只觉眼前一片恍惚,扶着案台才能站定。子车英这充满怒气与杀气的质问,嬴驷无言以对。
景监转身朝三具尸骨执礼,众文官纷纷执礼。对面的众将怒睁双目,止不住泪盈满眶。他们纷纷跪了下来,解下了腰间的秦刀,朝子车英道:“末将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