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康回过神来,敲着桌案问道:“近来河北民间流传一句话:汉人不打汉人。想必汉王也是听说的了?”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陈震抚须笑道:“此本汉王为号召天下百姓同心讨贼,化为俗语流传于民间也!”
“原来如此!”公孙康微微点头,命人给陈震看座,抱拳道:“不知汉王目下意欲何为?”
陈震徐徐道:“鲜卑屠戮许多百姓,汉王切齿痛恨,岂能任他嚣张跋扈?今汉室再兴,天下归心,将军虽远居辽东,本属汉臣,若能尊保圣祚,驿使往来,同心讨贼,则北方安定,何寇不灭哉!”
公孙康也已领教过汉军的厉害,如今张飞、周瑜合兵一处,如猛虎在侧,更是坐卧不宁,其实早已明白幽州之地已经与他无缘,只是不甘就此退兵,现在刘琦给了他一个台阶,正好就坡下驴。
权衡半晌,终于叹道:“胡人如禽兽反复,某本无意与狼为伍,奈何先前为形势所迫。既然汉王号召天下同心讨贼,吾本汉民,岂能袖手?”
陈震大喜道:“将军瞻顾大局,幡然改志,真英雄也!今申盟初好,共诛胡贼,各治疆土,百姓和睦,则辽东幸甚,天下幸甚!”
公孙康听陈震要他还回辽东,怫然不悦:“某愿助汉王讨贼,撤出南皮兵马,与汉王南北夹击,共灭鲜卑。但事成之后,还望两家奉聘叙好,分界守疆,以右北平为界,交分天下,同安北疆,未知尊意若何?”
凉茂闻言大惊道:“将军,这……”
公孙康却抬手拦住他,看向陈震缓缓道:“某已有幽州过半疆土,助汉王灭鲜卑后自愿退兵,只取辽河之地,亦愿藩属汉廷,守御东北,两地之民,东西冠盖相望,岂不妙哉?”
陈震揪着胡须,只是静静地看着公孙康,神色古井不波,听完并无半分愠怒之意,抱拳道:“震以不才,得充下使,以传汉王合力讨贼之意。将军既愿结好出兵,吾便不虚此行。疆界之事,恕我不能做主,还要回禀天子,从长计议。”
“哈哈哈,这个自然!”公孙康以为此事还有转圜余地,不由暗喜,命人设宴款待陈震。
次日准备公文盟约,只要汉军出兵攻打鲜卑,公孙康便马上撤回南皮兵马,自幽州袭鲜卑之后,诛灭鲜卑后,再于右北平会盟,协商善后之事。
陈震走后,公孙康马上派人打探消息,凉茂却忧心道:“大王欲割据幽州,此恐取祸之途尔!”
公孙康却毫不在意,淡淡道:“两国来使,本为谈判,孤以右北平为进退之据而已!更何况那陈震并无不满之意,足见刘琦也有授意。待将来我再让出右北平,只取辽东、辽西,刘琦岂有不答应之理?”
凉茂顿足道:“臣正为此事担忧!陈震怒,此事尚可缓,震未怒,恐事急矣!”
公孙康愕然道:“这却是为何?”
凉茂叹道:“今刘琦已匡扶汉室,人心归顺,兵精将勇,若非体恤百姓,安置生产,数路大军北上,鲜卑早为齑粉矣!今遣使来见将军,非为讨贼,实为试探大王心意尔!”
公孙康蹙眉道:“何以见得?”
凉茂答道:“今天下虽定,但中原百废待兴,河北又遭涂炭,亟待治理民生!而辽东孤悬海外,地远艰险,非本土人不能治也,汉王请将军讨贼,意在建功正名也!将军若归顺朝廷,尚不失封侯之位,今却以野心示彼,恐举族有累卵之危,辽东不复为公孙氏所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