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过一番拷问,这才知道甲胄都是高英贵败逃之际将宁山卫与泽州城的库存一扫而光,带到了山寨中。
如此一来,蓝田营甲胄方面终于缩短了缺口。
“这贼寨哪里来的这么多粮食?”张鼎又问向一旁鼻青脸肿的狗头军师。
狗头军师姓邓名举字映才,四十一岁,平阳万全人,之前是个老秀才,在平阳府治教书,因得罪小吏,被搞得家破人亡,流浪之时被劫入贼寨。
本来张鼎觉得邓举为虎作伥,也该处死。
谁料那陈念巧与一众女子却为他求情,原来邓举虽帮着高英贵出谋划策很是忠心,却也经不住良心的考责,时常保住一些女子的性命。
故而张鼎才免其一死,让他待在自己身边赎罪。
“将军,全是征收附近村镇的粮食,高英贵此前听从罗二当家-啊不,是罗建德的建议,不祸害近处,反而保护他们,以此收得一些粮食充当保护费。”邓映才恭敬地回答张鼎的疑问,不似刚才那般喊着要为高英贵尽忠的样子,他被打了一顿就老实了,什么话都交代。
“嘶,罗建德还颇有远见,就是不知为何不在寨中?”
想起罗建德这支罗汝才余部,张鼎便有些疑惑,若是寨中多了这八百精锐可就不好打了。
“禀报将军,前些天罗建德与高英贵起了争端,罗建德觉得高英贵折磨这群女子没多大本事,还不如将她们嫁于寨中贼兵,可高英贵还想靠这群女子控制麾下士卒,两人便大吵一架,当天晚上不满的罗建德偷了些金银粮食还有女人就直接逃向西边,不知所踪。”
“西边?哼,算他跑得快。”张鼎舔了舔嘴唇,不屑的说道。
“我看你也有几分本事,且良心未眠,今后在我身边做事?”
张鼎斜眼看着邓举,此人虽有些功利心,甚至为此抛弃了所谓的士人脸皮,投靠一土匪,但也因此不似有些读书人那般固执,死遵三纲五常,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不想这些了,今天就是要好好休息。”张鼎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礼敬下首诸将,与众人喝了个痛快。
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诸将歪歪斜斜没了人样,张鼎便下令散去,众人互相搀扶着下去休息。
张鼎也被罗正武扶着住到了高英贵的大房子里,这是大寨唯一一座二层的阁楼,修的颇为精美。
他在柔顺温暖的虎皮床上度过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罗正武惊醒。
“将军,不好了!广平府防御使翟凤耆带着郭、常两个都尉弃城而逃,广平全境已被建奴占据,并攻入彰德府!”
“唔?”听见罗正武的话,还迷迷糊糊的张鼎猛地翻身起。
“难道是蝴蝶效应?”他记得最起码也要到七月下旬才有大战,却没想到提前了一个月。
如今彰德府距离怀庆也就隔着一个卫辉府,还尽是些平原,建奴骑兵顷刻将至。
“速速召集全军撤回河内!”
张鼎心急之下,连衣服都穿反了,只能在罗正武的帮助下再穿一遍。
“呜---”
随着军号想起,蓝田营大军迅速集结。
“快给我系上。”罗正武将最后一根束甲带迅速绑好,张鼎这才抄起兵器急不可耐的走了出去。
“文赋,此寨就交给你了,切切记住,不可欺凌女子,要看紧降军,快点与我会和。”
张鼎拍了拍王盼的肩膀,将收尾之事都交予他,并留下一备人马将贼军俘虏与财物压回河内。
“请将军放心!”王盼抱拳接令,心中有些庆幸,投名状没白交,大伙都意识到了他是个聪明人,不仅王虓对他很是喜爱,张鼎也想栽培他。
想到这里他眼中冒起一股熊熊烈火,想他一身武艺兵法,他怎会一直给人当教头或种田呢?如今被张鼎赏识,他发誓要抓住机会出人头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河内也待不住了。”告别了贼寨,从山道中下来,心急的张鼎拍马带着亲卫就朝着河内城奔去,在路上他心中权衡,河内不仅处于前线,还无险可守,看来得速速转进。
就这样,出了神农山,进入平原,张鼎等人撒开骑马,没多久便赶回了河内城北。
“城下何人?速速停下。”
谁知此时河内早已四门紧闭,城墙上也站满了士卒。
“此乃蓝田营将军张鼎。”
熊克己大声回道,却被城楼上弓手搭弓指住。
“你们---”熊克己本想怒斥却被张鼎拦住。
“不错,很守纪律。”张鼎见河内无恙遂冷静了下来,他哈哈一笑骑马至众人身前并卸掉了头盔。
“真的是将军,快点开门!”
城楼上的蓝田营哨总,挡住阳光眯眼仔细一看发现真是张鼎,遂亲自打开城门跪在侧面请罪。
“将军赎罪,属下恶了将军!”那掌旅一张稚嫩的脸庞非常紧张。
“你何罪之有?此尽职之举,当为榜样,大大有赏!
克己你一会儿找到商季威让他开一个条子,从玉楼那里提十两银子赏赐给他。”
张鼎笑呵呵的翻身下马将这个掌旅扶了起来,并亲自为其拍了拍土。
“好好干!”
将他披膊摆正之后,张鼎点了点头继续朝着府衙奔去,留下那掌旅站在那里大为感动。
“先生,先生,局势怎样了?”
骑马赶到府衙,张鼎立马冲了进去。
“你可算回来了,磁州已被攻下,大名府境内也有敌踪,局势危矣。”
柳锦城急匆匆走了出来,将张鼎搀到府衙大堂。
其中蓝田营留在河内的高级文武都聚集在这里。
“将军。”
“将军!”
随着张鼎走入,吵哄哄的声音一净,大伙都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别的先不说,你立马通知怀庆府各县镇人马,让他们三日之内齐聚河内,有违令者杀无赦。”
张鼎一进来就让商季威起草书信。
“将军,他们有什么用处,一群县镇守备乡勇?”孙谋很是不解,值此关键时刻,还不如快快去前线抵抗住敌军进攻。
“孙都尉,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们就算再无能,也是有用处的,就算是一哄而散,让建奴追击都得耗一段时间。”
张鼎摸着下巴解释。
“将军说的对,这倒是我疏忽了,我倒是早已通知附近州府守军,河南府,汝州,平阳府,泽州,我都已派人书信,与他们相约齐聚卫辉抵挡建奴。”
柳锦城点了点头认同张鼎的说法。
“除此之外,我也给朝廷通知,只是不知何时才会支援。”
“等朝廷兵马我看是等不到了,扛不住第一波进攻,我们跑都跑不利索。”
张鼎扶着桌角,忧虑的看向屋外天空,他清楚的知道就算挡住这一次又有何用,反而会损耗自家兵马,还得速速准备准备,以待时机好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