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不远处江畔那乌压压一片的高句丽百姓们,此时轰然散开,惊慌地撤去。
人群拥挤之中,惊叫怒骂,惊恐痛苦之声,不绝于耳。
明荣王和一众大臣走出马车,便见此时大乱景象,顿时惊讶地道: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身边侍者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宫中侍卫千户长,此时面带惊慌之色,快步走来,高声急呼道:
“大王,梁国水师到了……快护送大王与诸位大人回城!”
听到这话,明荣王众大臣一惊,连忙朝远处入海口望去。
便见有数十艘高大战船,悬挂梁国旗帜,自海上浩浩荡荡杀来,逐渐逼近大同江入海口。
要知道,高句丽王都柳京,距离海岸不足百里,水师战船自大同江而入,一昼夜便能够直抵柳京城下!
刚刚还信心十足,商议着如何铲除泉文祚的众大臣们,此时个个面露惊慌之色,纷纷狂呼道:
“快,护驾!”
“回京,快快回京啊。”
“去调平安水军节度使,前来护卫王都!”
“不够,梁国水师强大,这些战船绝对只是梁军的先锋部队。快去辽东,让泉……让大对卢率部回援!”
“对,让大对卢立即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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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北平城之中。
一队甲胄华丽的虎贲将士,持浩荡仪仗,其后有百名宫侍跟随,径直来到燕王府门之前。
王府门前,一队气势肃杀悍勇的王府亲兵,正把守着王府大门。
看着眼前趾高气昂,阵仗极大的一队人马,为首的燕王亲兵头领却是面色冷漠,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王府重地,来人止步!”
眼看着有人出面阻拦,队伍之中的马车之中,有三名身穿大红色官袍的官员,径直走到前面。
为首的干瘦老者,此时手捧圣旨,朗声道:
“本官谭仲明,奉皇帝陛下圣谕,就任燕王太傅。”
“今日携王府左、右长史,付士海、戴植之二位大人,并钦赐礼器、三百虎贲甲士。即令王府众人,速速前来迎接!”
如此大的阵仗,原来是神京皇帝的赏赐到了!
皇帝为了体现对燕王李玉鉴的看重,甚至连皇帝亲自用的九件礼器之中的四件都直接赐了下来,其声势自然不小。
此前就说过,这些礼器其实并不重要。而那三百虎贲、百余宫侍,以及这刚刚调来的燕王太傅、左右长史三人,则是皇帝安插在李玉鉴身边的。
此时这贸然前来,直接就要进驻燕王府之中,显然是已经受了皇帝的嘱咐了……
看着为首手持圣旨的谭仲明,为首的亲兵头领,却是依旧神情冷漠,沉声道:
“而今燕王殿下出征,临时之前已经封存王府。未得燕王印信,任何人不得擅启王府大门。是以,只能请诸位大人见谅了!”
谭仲明、付士海、戴植之三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区区一个看守燕王府大门的亲兵头领,竟然敢阻拦手持圣旨的他们。
在愣住片刻之后,为首的谭仲明眉头皱起,举着手中圣旨喝道:
“此乃圣旨!燕王之命,难道要比皇帝陛下的旨意大吗?”
能够被李玉鉴选为亲兵头领,不是自苏州带来的死忠心腹,就是从辽西大军之中精心挑选出来的。
在他们这里,燕王的命令还就真比皇帝的圣旨大!
为首的亲兵头领见状,微微躬身一礼,不咸不淡地道:
“自是皇帝的圣旨大……可圣旨之中,却没提及要三位大人即刻入驻燕王府。”
“三位大人虽是王太傅、左右长史,可到底只是辅佐殿下的臣子,难道能够和燕王殿下比谁的权威更重吗?”
听到这里,谭仲明顿时一滞,气得老脸涨红,却也无法反驳。
说罢,这名亲兵头转过视线,越过三人,快步朝身后的那三百虎贲甲士走去。
身后一队亲兵,亦是手按腰间佩刀,随之而动,快步跟上。
行进之间,那战场之上历练厮杀出来的悍然杀伐之气,便不自觉散溢出来。
虎贲甲士作为宫中禁军,虽说甲胄鲜明华丽,可承平已久久疏操练,哪里比得上李玉鉴从辽西百战精锐中挑选出来的亲兵?
看着眼前携凛然杀伐之气快步而来的燕王亲兵,这三百虎贲甲士竟然心中一颤,下意识地齐齐朝后退了一步,眼带畏惧忌惮地看着他们。
亲兵头领见状,顿时眉头一皱,扭头看向谭仲明,沉声道:
“这就是皇帝陛下赐下的虎贲精锐?”
原本发怒的谭仲明,此时被亲兵头领的反问给弄得一愣。
这胆大包天的兵蛮子,怎么一脸嫌弃的模样?
看着谭仲明没有回答的样子,亲兵头领微微摇头,转身道:
“而今殿下出征辽东,既是皇帝陛下赐下的虎贲精锐,立即送完辽东前线,护卫殿下!”
其身后便有亲兵快步走出,对着那三百虎贲沉声道:
“请诸位兄弟随我等来!”
亲兵头领又指着身后的那百余宫侍,继续开口道:
“而今王府封存,若无殿下之令,无人能进。宫中赐下的侍者,当另行安排。等候殿下回归北平,再送入王府之中!”
又是十几名亲兵快步走出,就要领着这些宫侍离开。
谭仲明三人看着那亲兵头领一番吩咐之下,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中,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怒声呵斥道:
“你到底是谁,哪儿来的胆子敢如此指手画脚?”
“本官定要参奏你一个蔑视皇帝,轻辱上官的罪名!”
亲兵头领闻言,扭过头来,淡淡地道:
“对了,还有三位大人!如今燕王殿下身在前线,三位大人也应当要一同前往的。”
“来人,立即送三位大人一同上路!”
谭仲明闻言,顿时怒吼道:
“你好大的胆子,我要即刻上奏皇……”
话音未落,便有亲兵冷着脸上前。不管三人如何抗议怒骂,甚至扬起手中的圣旨,这些燕王亲兵死忠,也还是粗暴地将他们拖走。
等到那三百虎贲手足无措,面露茫然地被亲兵们半送半押地带走后,领着几名精干随从的贝永康,方才从一旁走出。
“贝校正!”
“李将军!”
二人相互见礼之后,这位名为李开敏的亲兵头领,方才道:
“那三百虎贲里的眼线,暂时由我军中负责,保证他们现在传不出一点有用的消息。贝校正需要先从那些宫侍们下手,尽快找出隐藏其中的暗探。”
“殿下密函嘱咐过,这些人暂时还不能杀,手段不能太过粗暴,所以探查颇为麻烦,需要贝校正多费心了!”
此时的燕藩,已经有了足够的秘密,但却没到与皇帝翻脸的时候。
所以对于皇帝安插过来的人,只能是防备着,而不能快刀斩乱麻,这实在是麻烦了些。
贝永康闻言,当即颔首一礼,笑着道:
“我校正府就是干这个的,还请将军放心!”
校正府新立不足数月,却整合了不少的人马,如今已将北平府内外的銮仪卫、草原、高句丽等各方眼线,都清理地七七八八,正是锐意进取的时候。
对于这些让人头疼的差事,一众校正府的吏员们,此时不仅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个个摩拳擦掌,露出振奋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