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冰深知冰玉公子不谙江湖事,见那人湿漉漉气成火炭,隔老远幸灾乐祸道:“七郎,江湖上有句酸掉牙的名号,‘大王高雅小王狂’。他是金陵王家,二王中的小王,王什么中鬼。”
“王仲晷?”薛若微不可察地轻皱了下眉头,他还是知道应天府有个王家的,“你为何追着我打斗?”
那人压下火气,听他如此问,脚下走了两步,状若无意地封住他去路,左手又往背后金筒一挑,拔了柄飞剑在手,剑尖斜斜侧点,也似不经意地指向唐玉冰方向,口中边道:“薛家快雪剑法名噪江湖,原来也只你爹使得不错,我老哥当年一败……嗯,他这二十年来钦佩不已。可惜你爹已十余年未曾踏足南京,我俩兄弟总不便去杭城讨教。”他语气略微兴奋起来,“难得薛大火还有个出息儿子,听闻你一剑斩杀八十多山贼,剑法必然及得你老子几分,既然来了南京,不与我王家比试一番怎么行?”
薛若脸沉下来,唐玉冰神色也微微一变,忽然软声道:“七郎,这雨小了,咱们走吧!”
薛若执剑的手松下来,默然向她走去。
王仲晷哪想他屁都不放一个,说走就走,实在无礼之极,刚压下的怒火腾地又窜起,短剑电光般刺去,喝道:“打了一半想走?先问过老子的剑!”
薛若不想与他比剑,但这王仲晷身手不弱,非止不弱,于他而言,实是棘手之极,这人一缠斗上来,他根本脱身不得,适才放下剑,也还防备着,见对方短剑刺来,心下虽然恼火,手中剑丝毫不含糊,又一招赶一招地打斗了起来。
唐玉冰凝神看着,一会又突然叫道:“小王先生,你以大欺小,要不要脸?”
王仲晷哈地一声,“老子与他比试剑招,又不与他拼内力,要什么脸?我两人不打死是不罢手的!”
唐玉冰冷笑两下,脚步移动,又要去捡他飞剑,将干扰之事施行到底。
王仲晷眼角见她身影一动,已知她欲故技重施,他起初轻视这女子,中了毒针,又被她三番四次相扰,早已暗中防备,见她果然向飞剑处走去,他脚步也向那边转动,待她走近,手指猛然疾抖,将早先取出飞剑激射过去,他忌厌毒物,对唐玉冰全无好感,一出手便是夺命狠招。此时薛若距她已远,剑鞘再度击去,也已慢了一步,王仲晷又防备在先,只疾如流光般将短剑横掠了半圈,不止将他剑鞘打偏,掠到面前,又刁钻地向他下腹刺去。
薛若急叫:“快闪!”
唐玉冰敢动他飞剑,自然也有防备,见剑光闪来,蓦地向前一扑,向泥地倒下,手中伞柄也猛然下插,牢牢钉入地面。她一手按着伞柄,足尖抵住泥石,身体斜倾向地面,与湿泥水只剩一缝之隔,非但没弄得一身泥泞,另一手还将地上那柄飞剑抄住,所谓来而不往非礼,反手就射向王仲晷后心。
薛若此时拼动身法,剑剑猛攻,一招及半又变另一招,竟把攻势里的防守省减,只欲逼开对手,向唐玉冰那方冲去,王仲晷不意他一时拼命,急速应招,也是一剑紧似一剑,背后飞剑风声袭来,又匆忙回剑去挡,一时间侧身退步,竟有几分狼狈。
薛若逼开他阻挡,已见王仲晷先发的那飞剑挟一道流光,从倒下的人上方疾射而过,立时松了口气,飞步冲向唐玉冰。
蓦地里,那柄飞剑发出锵然响声,王仲晷正侧身追击,闻声与薛若同时望去,只见那飞剑射入树丛,突然树丛里飞出一道白光,将剑击落,旋即一条人影从树丛中纵身跃出,双足才落地,树丛里又纷纷跳出几道身影,散落在先前那人身后。
薛王两人刹时停了争斗,唐玉冰也撑伞而起,三人惊异地望着蓦然现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