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逝川走的时候轻轻带上房门,付行云一个人坐在床上,呆呆地坐了几分钟,翻身起来,穿衣服收拾东西。
剧组的先头大部队已经带着设备回去了,后头的只留下四五个,按照来时的样子,火车加飞机。知道剧组经费紧张,回去的航班付行云掏了腰包,给几个人都换了航空公司、升了舱,比来的时候舒服不知道多少倍。
这段时间以来,付行云可以说是完全消失在大众视野里了。
粉丝只知道他在拍戏,在哪里拍,什么时候拍完,这些一概不知道,他自己也没说。飞机平稳落地,是付行云最熟悉不过的机场,宽敞明亮。过去数月的拍摄,在那个西南小镇的记忆,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模糊起来,像蒙了一层玻璃纸。再过一会儿就有车来接,他会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筹划接下来这段时间的通告和行程。
他又变回了那个半红不黑的付行云。
他们一行人站在那儿等行李,转盘一圈圈地转,转得付行云犯困。他全身上下哪儿都疼,腰最疼,今早上他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背上都是吻痕,大腿上也是,还有指痕。他瞄了一眼闻逝川,见闻逝川难得地穿了个衬衣,袖子只挽起一点点——为了遮住手臂上付行云留下的咬痕和抓痕。
但嘴唇上的口子却遮不了。闻逝川下嘴唇上被咬的那里还红肿着,付行云不敢去看,假装与他无关,其他几个人倒是看个不停,一脸欲言又止,但看闻逝川板着脸又不敢去问。
片子后续剪出来之后应该会邀请一些媒体做展映,也会送去参展,后续的一切宣发都还要再商榷,不是三两句能说明白的,等拿到了行李,他们都没有任何逗留的借口,从机场出去,过往这几个月的经历,尤其是昨天晚上的事,又都暂时封存,等到下次重启时,又不知道是什么样一个情况。
托运的行李总算出来了,其他人都松了口气,付行云反而轻松不起来。
他对小江说:“你帮我等着,我去个洗手间。”
付行云脚步匆匆地去上了个洗手间,从隔间出来的时候,闻逝川也站在洗手池边洗手。洗手间里就他们两个人,一时间只听得到“哗哗”的流水声。
付行云弯腰洗了手,突然间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闻逝川正在擦手,对着镜子看自己下唇上的口子,回答道:“什么怎么想的。”
付行云烦躁地甩了甩手,力图让自己的语气平平无奇,好像他们不是在讨论昨夜的床事,而是在讨论昨夜的晚饭。
“就是昨晚,”他小声说道,“我不知道......我......你......”
付行云紧张地抽了张纸擦手,思路组织不起来,话不成话。实在是荒唐,旧情人死灰复燃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但他们又没有说通心意,他不知道闻逝川怎么想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这么糊里糊涂就上了一次床。
闻逝川也想了很多。
时隔六年,两人再次相遇。时间会带走很多,也会改变很多,但再见时,闻逝川还是没有忍住给付行云递了一方手帕。他一方面时时警醒自己时过境迁,另一方面又忍不住过界。
昨晚是他们两个人自重逢以来就蓄谋已久的放纵,闻逝川想。
他伸手轻轻捏住付行云的下巴,让付行云抬起头来,这样他们就可以看着彼此的眼睛,知道彼此现在最真实的想法。付行云眼睛里既紧张又期待,既失落又渴望。每次都是这样,每当他们对视的时候,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付行云不安地说道:“怎么样?”
闻逝川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想说什么,他张了张嘴:“我......”
突然,洗手间外有人推门进来了,付行云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将闻逝川的手拂开,抽出挂在衣服领口上的墨镜,边戴边往外走。
走前,他小声说道:“之后再说。”
他和进来的路人擦肩而过,匆匆离开,没有看到他身后的闻逝川,手停在被拂开的位置,顿了顿才收回去,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眼底的情愫又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