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初荷陡然转身,一瞬间,苏思安仿佛看到了一双哀怨的眼睛。
回到招待所,师妹落寞的身影一直浮现在苏思安的眼前,终于在中午休息的当口,他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师傅:
“初荷还好吗?我发现她好像有些不开心?”
师傅脸上陡然泛出一抹愁容:“是呀,毕业大半年了,一直在省城漂,没有接收单位啊,她那么爱舞台······,如果找不到接收单位,她还得走,你师母也愁啊,这些天眼见瘦了。”
“师妹就读的可是国内名牌大学,找份工作就那么难吗?”
“嗐,举国上下都在大张旗鼓的进行事业单位机构改革,处处都在‘砸三铁’,哪个单位还缺人啊?”。
“少年宫!”
苏思安几乎脱口而出,想到三天前姐夫的几句感慨,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地想法,但是这事毕竟过去三天了,成不成还得看师妹的运气:“师傅,让我来想想办法。”
师傅大感意外:“你有门路?小荷可是大学生,档案在人事局。”
“碰碰运气吧。”说这话,不是为失败预先打埋伏,而是苏思安心里确实也没底------
三天前,苏桦乔迁新居,住进了园丁园那天,方兴国一高兴便喝高了,少有的当着弟弟的面谈起了单位的事:
“好赖也是市少年宫的编制嘛,多少人眼巴巴等着这个名额呢,可于莉不愿当孩子头,拖了半年后硬是挤进了市委宣传部。”
苏桦叹了口气:“是呀,你们于局长正处级,又在敏感部门任职,人家闺女当然不愁好单位。”
“可是少年宫的名额一直空着也不是个事,这不耽误人家正常工作安排嘛。”方兴国摇摇头,于莉的工作是他出面联系的少年宫,眼下人家需要舞蹈老师,一个劲得追问新人啥时候到位。
“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我们思安当年即便考个大专,姐姐也不会让你这么辛苦。”看着坐在一边安静读书的小弟,苏桦又心疼又惋惜。
“大旱三年饿不煞厨子,这份职业起码天天有肉吃。”苏思安听姐姐说到了自己,放下书轻松地调侃道。
后厨午饭后有一段很长的午休时间,下午三点,苏思安踌躇再三终于拨通了姐夫单位的电话,一时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方兴国在电话那头显然很着急,关切地问道:“思安,发生什么事情了?病了?工作出问题了?说呀。”
“姐夫,我师父···他有个女儿今年刚从省舞蹈学院毕业,大学生,一直没有接收单位,一家人急死了。”思安知道姐夫是个极清正的科员,这件事会让他很为难。
“省舞蹈学院毕业的,那可是人才,不过现在市舞蹈团半倒闭状态,发不出工资,五年没进新人了。”姐夫的工作使得他对市里各事业单位的现状非常熟悉。
“上次你说过少年宫缺舞蹈老师的事······,哪怕先让师妹做个临时工,好歹能留下来。”
“好小子,这件事你还记得呀,不过倒也可以问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杨初荷------十八岁,应届毕业生。”
十天后,当苏思安已经渐渐忘掉了这件事,方兴国却突然把电话打到餐厅的后厨。
苏思安满手油污接过电话,听出姐夫的声音,“思安,你现在通知杨初荷来人事局拿档案,她的事成了,少年宫正为市春晚排练舞蹈的事情犯愁,人家希望下午就要见到真人。”
(后来苏桦知道这件事后,给了弟弟最严厉的批评,并严令全家人下不为例,为官清廉,家属不拖后腿,或许这正是方兴国一路坦途的主要原因。)
初荷的出现正好填补了于莉退出后的空缺。正应验了一句古话------
无心插柳柳成荫。
“师傅,成了!”
苏思安撂下电话疾步跑向师傅,立脚不住二人差点撞个满怀,杨乐春立即皱起眉头斥道:
“你小子慌张个啥?神枪鬼刀,当心伤着自己。”
苏思安此时哪里还顾得看师傅脸面,一把抓住师傅的手:“初荷、初荷的编制搞到了,市文化宫做舞蹈老师。”
“是吗?”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顿时让杨乐春心神一振:“好小子,关键时候还真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