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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兴祚向李榆点点头,他在少年时就追随老汗努尔哈赤,历经了金国崛起的全过程,知道其中的艰险和苦难,在他眼中,今天的丰州人与当年诸申一样爬冰卧雪、饥寒交迫,一样对未来满怀希望,只不过双方走了不同的道路,而丰州的道路正是他所期望的。
“我是从金国来的,我告诉你们诸申是怎么崛起的,建州诸申最初比你们还苦,人口不过两三万人,男丁只有数千,地里也种不出多少粮食,靠采集、狩猎和给明国当兵卖命才能活下去,明国一关马市,诸申就得挨冻受饿,诸申日子过得苦,老汗年轻时甚至沦落到给明国总兵当家丁的地步,但诸申从来没有放弃希望,老汗敞开胸怀接纳各处投奔的人口,也包括像我这样不愿忍受明国****的汉人,那时诸申和汉人甚至阿哈像一家人一样,老汗带着我们种地纺布、打铁煮盐,我们拧成一股劲统一了诸申各个部落,最后赶走明国狗官占据了辽东,金国终于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刘兴祚开口了,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站起来指着官员们大吼,“诸申能做到的,你们为什么做不到?我们缺少粮食,但我们种了漫山遍野的山药蛋、玉蜀黍,一样可以拿来充饥,我们还有许多能工巧匠可以开作坊打造器物,明国的边墙也拦不住我们的货物交易,我们没有钱,但我们有盐湖、煤铁,这些难道不是钱吗?如今明国北方大乱,有的是我们的机会,我们比起金国起步时的条件好得多。金国进入辽东后走上了与明国一样的****老路,他们以国为家,奴役和屠杀异族百姓,他们的路会越走越窄,而我们有自由平等的旗帜号令天下,不甘奴役的百姓一定会拥戴我们,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投奔我们,我们能拒绝他们吗?我告诉你们,不要想华夷分治,也不要想停止改制,我们太弱小贫困了,所以我们更没有退路,咬紧牙关过了这一关,丰州就大有可为,我们已经把察哈尔甩在后面了,再过十年也一定能把金国甩在后面。”
“说得好!我们只能向前走,丰州自创立之初就从来没有后路可退,”李榆激动地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声说道,“丰州本来就是由走投无路的蒙古人、汉人和诸申一起建立的,没有理由拒绝比我们更苦的关内人,把他们接纳进我们的家园,和我们一起劳作一起守卫丰州,从此以后我们都是丰州人,去******《大明律》,所有的丰州人只守我们自己的规矩,这里没有华夷之分,没钱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有穷过,大不了一起忍饥挨饿苦熬,我就不信没有出头之日。”
李榆和刘兴祚的话打破了大堂内沉闷的气氛,大家精神为之一振,张孟存等流民首领也有了一种悲壮的感觉,大家一起站起来,大喊“愿为丰州效力”。那木儿大叫他从京师带来了土豆、玉蜀黍的良种,如果在丰州试种成功,一定能大幅提高产量,杨大志拍着胸口说他豁出命也要培育最好的庄稼种子,而且神神秘秘说他有宝贝了——那木儿带回来一部《农政全书》,这可是明国最有学问的徐光启大学士写的书,以后怎么干庄稼活心里有数了。
“其实我们还有办法,只是要看大统领愿不愿意!”一直不说话的李富贵开口了,他一直琢磨打老百姓的主意——丰州库存白银不多,但老百姓手里还藏了不少钱,而盐湖、煤铁都需要钱开发,如果能把老百姓的钱拿到手里,并且接受军票用作交易,那他就可以通过加发军票来刺激丰州的发展,不过丰州军票是以李榆的信誉担保的,上面还有李榆的头像,军票相当于李榆的脸,滥发军票就是打李榆的脸,乌兰一直盯着他很紧,李富贵也不敢出这个馊主意。
“榆子,如果你宣布以后粮食、布匹、食盐还有铁器一律以军票交易,那我就可以多发军票,”李富贵看李榆还在沉思,又加了几句,“这不是滥发军票,盐铁也是本钱呀,咱们就有了钱,关内流民进来,给他们每家每户些军票,他们用军票购买口粮、农具,各千户所见到有钱赚,种粮卖粮、开作坊也有劲了,咱们丰州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收的税也就越多,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你是掌钱粮,你看着办吧,我已经背了一屁股债了,不在乎再多背一些,”李榆盯着李富贵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答道,不过他随后就愤怒了,指着赵吉叫道,“明国甩给我一个大包袱,不给钱粮就赶我走,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你明天就去保德,逼他们出钱出粮。”
“这就对了,这事包在我身上,明国朝廷不出血可不行。”赵吉乐呵呵答应了。
“我听着心惊肉跳的,这件事还是得跟老百姓说清楚,”鄂尔泰抹了头上一把汗,挥手把王昉叫过来,“你不是能说会道吗,从明天起你就带些人到各千户所、百户所,告诉老百姓,大统领府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我们所作所为都是他们着想。”
“大断事放心吧,骗人我最在行,不,讲道理我最在行。”王昉一激动,把实话都说出来。
李槐现在轻松了,指着张孟存、赵胜、白玉柱和张妙手四人说道:“你们都听清楚了吧,我们有什么事都当着你们的面说,你们愿意来,我们就一起过同甘共苦,不愿意来也行,我们决不强求。”
“愿为丰州效力!誓死效忠大统领!”张孟存马上就喊口号,他在这儿呆了几个月,地皮已经踩熟,还有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王昉,两人都觉得不停地挖明国的墙角比造反的效果丝毫不差,而且更容易保住小命。
“做人要知道好歹,丰州把我们当自己人对待,乡亲们都愿意留下。”张妙手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们走投无路了,丰州接纳我们就是天大的恩赐,留在关内只能继续造反,不要家的那帮人可以打下去,我们拖家带口的不行,能有个窝安身活命就知足了。”赵胜和白玉柱低语几句后答道。
李槐点点头,转脸对李榆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了,四卫官员要尽快到位,官制、军制还须祥议,所需牲口、粮食和农具也要预先筹划,秋收一完马上就动手移民。”
大家又坐下仔细商议,推举巴图为东胜卫指挥使,刘兴祚为兴和卫指挥使、布颜图为丰州卫指挥使,乌尔登宣德卫指挥使,同时调东哨的特日格入大统领府的赞画军务处,李榆还提议王自用为大统领府佥事,张孟存、赵胜为参政,惠登相、张妙手为参议,白玉柱协理大断事刑名狱讼,各卫、各千户所也必须选拔流民中贤能、勇武之人及宽厚长者担任政务、军务及狱讼官员,百户所依旧以公举方式选官,有才能显著者可直接推荐到大统领府录用。
等最后议完军制、官制和移民所需钱粮,已经是深夜了,鄂尔泰挥手宣布散会,李槐、那木儿拿着笔录下去了,他们俩要熬夜起草文书报给大同的屯田道金声,该干的事必须干,但朝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其他人则一脸疲惫地陆续散去。
云荣走了几步又回来了,小声问李榆:“大统领,察哈尔那边怎么办?哈屯呆在旧上都城不肯回来,非要你去接她,我们现在又因为移民的事和察哈尔很不愉快,这件事有点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