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郎!”罗阴的母亲同族人被程家人反捆双手押在身后,头发凌乱面带伤痕,憔悴不堪。
程瑞险恶一笑,带着最后的忍耐警告站不起身的罗忠义:“可真不说?”
罗忠义心意已决,从容咽下带着锈腥气味的血涎,仰天狂忧大笑,露出一排满是血迹的齿:“呵……惺惺作态……”
程瑞再无言语,带着两个儿子走出了罗府,上了红鬃马,仰望罗家牌匾,捋着胡子挂期一抹杀意,轻飘飘说了声:“烧!”
外面早已堆积起如山的火把柴火,罗府四周亦浇灌上了灯油。
霎时间,熊熊烈火包围着整座罗府。
“爹!娘!”
罗阴从韩尚景的手中挣脱开来,带着满脸的泪痕奔向火场,他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害怕,无助,他不希望再见成为永别!
“罗阴!别去!”韩尚景和傻福两个人跟在后面试图阻止他,可是他跑得太快了,不要命的跑向自己的家,跑向爹娘的身边。
熊熊大火仿佛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
“小阴!”
“罗阴!”
“爹,娘!”
伴着一声撕肝裂胆的呼喊,罗阴跪在父母跟前,用玉亦解开了母亲和族人身前的绳子。
“咳啊!逆子!你回来干嘛!给我滚!”罗忠义狠狠将他推向一边,愤怒狂吼道:“给我滚!”
火场中的一切被外面的程家人看得一清二楚,而就在罗阴的身后,韩尚景和傻福也已经跟进了罗府。
程孟道骑在马上凑近程瑞跟前,按耐不住手中的弓箭,示意道:“父亲,看来……还有条漏网之鱼啊……”
程瑞一语不发,却是微微咧嘴,享受此刻屠杀血腥的快感。
“仲义,你觉得呢?”
哥哥程孟道将手中的羽箭分与弟弟一支,更是希望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的优秀卓越。
程瑞冷冷看向程仲义,鼻孔出气轻蔑戚声。
“我……我……”程仲义握紧手中的弓箭坐在马上颤抖着双手,畏畏缩缩不愿杀人。
“你射那个黑袍的崽种,我负责送罗大人上路!”程孟道稳稳端起弓箭,笑得阴险,笑得奸诈,他的心,正如这烈焰红光,残忍无情,所到之处再无生机:“老东西……送你上路!”
罗忠义正将罗阴推搡出天井火焰,却见一支羽箭疾速射来,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推开了自己的儿子,对准羽箭飞来的方向浩然赴义:“程贼!我和你拼了!”
外面……飞来一箭,寒冷刺透罗忠义的眉间,将他死死钉在了高墙之上,随着烈焰的狂肆扫荡,涅槃处,却无重生……
“爹!不要!爹!”
“义郎!”
见罗忠义已死,程孟道越发趾高气昂起来,白眼瞟向一旁的程仲义,调侃着:“弟弟,该你了……”
程仲义被施加以无形压力,闭上眼睛颤颤巍巍举起手中的弓箭,心中默念道:“我,我……我不想杀你。”
好在,他故意射偏了航道,罗阴在火场中逃过一劫。
“废物!”程瑞看在眼中记在心中,愤恨自己小儿子的无能。
“父亲,还是让我来吧……”
程孟道自告奋勇,又从身后抽出一支羽箭,朝着火光中窜动的黑袍狠狠射出。
火光窜上了天,哭声,喊声,一切嘈杂的声响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族人的恐怖感,紧张感被无限放大,黑暗中燃起的红光如同死神的召唤信号。
罗夫人朝着韩尚景使了个眼色,将无力哭倒在地的罗阴推向她,于潋滟火光中怒吼道:“带他走!”
“罗夫人……”
“娘!”
“走啊!”
韩尚景背起罗阴,在火焰烧断的悬梁吊顶下逃命。
“呵……想跑……”
罗阴和韩尚景的身影被突如其来的火焰盖住,留下穿着罗阴衣裳的傻福在火场中周转殿后。
罗夫人眼见程孟道的箭直直瞄准着自己儿子的后背,决绝转过头去,朝着傻福所在的位置大喊自己儿子罗阴的名字:“小阴!”
而这一喊,正吸引住了程孟道的注意,转了箭头的方向,轻蔑冷笑道:“罗公子……原来在这……”
“罗阴!快走!”此刻的韩尚景早已看透了罗夫人一片痴情苦心,背着罗阴从院后狼狈逃了出来。
而那火焰穿过透骨的一箭,不偏不倚刺透了傻福的胸膛……
回眸,傻福的眼神痴痴望着罗阴,罗阴歇斯底里大喊:“傻福!”
炽焰中,傻福笑得单纯,无力躺在地上,带着满身的淤泥血渍,闭上眸子轻松说笑:“罗公子……傻福,无怨无悔……”
“韩尚景!你放开我!”罗阴将韩尚景打得满身淤青,可是韩尚景却迟迟不放手,他懂失去亲人的痛苦,更懂亲眼目睹亲人葬身火场的绝望。
“沐阳……”
罗阴全身剧烈地颤抖,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跪在火海面前,无力握拳,狠狠抓透脚下的泥土,他的手满是烧伤的血痕,乌焰落幕,刺痛心间,喊不动了,仍是忘不了哭泣着挣扎:“还我爹娘……爹!娘!”
知遇之恩,以翮箭化作动辄。
程贼如蝗虫肆虐,所到之处,再无生还,仅在一夜之间,他们将罗忠义一箭钉死在忠义墙上,又将罗夫人和傻福活活烧死在火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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