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两个小姑娘并排躺在一张床上,头靠着头小声说话。
“阿鸾,我家大嫂你见过的吧?平日没事儿连院门都不出,偶尔见了也不爱说话,大哥娶媳妇之前,我就特别担心自己会不会不被嫂嫂喜欢。”
“我听过好些姑嫂不和的事,真的有点害怕,就想着二哥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嫂嫂,会不会不喜欢我,会不会让家里不安宁。”
秦舒是秦家唯一的姑娘,难得的是性子并不骄纵,她生怕因为自己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但如果是你,我就一点都不怕了,我都已经想好了,你若做我二嫂,我们每日都在在一起,我可以跟你学着管家,帮你分担,闲下来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去逛街,在一块儿做女红,我肯定一点麻烦都不给你添。”
沈鸾歪过头,看到秦舒也在看她,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由地好笑。
“我也怕。”
沈鸾说,“我也特别怕嫁人,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跟不认识的人朝夕相处,我怕成为那个外人,怕嫁了人之后,哪儿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她跟秦舒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对于嫁人的抗拒,秦舒之前就能从沈鸾身上感受到。
秦舒一下子坐起来,“可是我家就没有这样的可能,我们全家都可稀罕你了,我娘还说,如果你跟我二哥真没缘分,她就认你做干女儿,把你当亲生闺女一样。”
沈鸾笑着将她拉下来继续躺着,“你别着急啊,凡事都得讲缘分,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难道想一想就可以了?”
她摸摸秦舒的头发,“不早了,睡吧。”
秦舒嘟嘟囔囔地闭上眼睛,沈鸾也慢慢合眼,她这么害怕,却因为秦戈,愿意再去尝试。
只愿天随人愿,可以让这件事顺顺利利地了结。
……
一连几日,萧然都会来沈家,想要见一见沈鸾。
他有太多话想要问她,想听她亲口回答。
然而一连几日,沈鸾都没有见他。
“萧大人请回吧,我家姑娘不方便见您。”
“那我明日……”
沈家门房的下人都叹气了,“萧大人,明日也好,后日也好,姑娘都是不会见您的,您就别浪费那个时间了。”
“她为何不愿意见我?”
萧然心里的郁气凝结,一时间有些克制不住情绪,“你让开!我今日非见到她不可!”
他居然想凭蛮力往里闯,只是才闯过门房的下人,就被钟宁拦下,一拳砸在他肩窝,将他击退。
钟宁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蔑视着萧然。
“姑娘为何不肯见你,你不知道?你对姑娘做了什么要我说出来吗?做尽卑劣之事,还一脸无辜郁闷,以倾慕为名伤害别人,萧然,你对得起你萧家正直清廉的名声?对得起‘萧’这个姓氏吗!”
萧然脑子闷闷地重响,多年来父亲对他的尊尊教诲中,有一条是从他记事开始,就一遍一遍刻在他脑子里的。
萧氏子弟,行事需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良心,不得沾染阴私邪恶,如若违反,天理不容。
他用力握拳,后背一层粘腻的冷汗。
他没有真打算将沈鸾的身世公之于众,没有想要真让沈家万劫不复,他只是希望沈鸾能走向自己,他会对她很好很好,他没有真的要伤害沈鸾的意思,这样真的错了吗?
钟宁冷哼一声,“世人提到萧指挥使,皆赞誉他忠诚坦荡,一生清誉,令人敬佩,他曾说过生平最不屑下作的手段,你真不配做他的儿子。”
“你若是想要将秘密说出来,大可以去做,没人拦着你!”
钟宁对萧然感观异常不好,让沈鸾不痛快的都是渣渣,要不是因为萧然功夫不错又身份贵重,担心会给沈鸾带来麻烦,钟宁早就暗中将人给弄死了。
钟宁理都不理会萧然,进了沈府让人将门给关好。
萧然怔怔地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浑浑噩噩地都不知道自己如何离开。
他自己仿佛都陷入了迷阵,都搞不懂他到底在做什么!怎么就会到这样一个境地,他是如何变成现在这种模样的?
回到家中,萧然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开始喝酒。
他素来看不上借酒消愁的人,觉得那是没有担当,无能的人才会做的事,可如今,他却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麻醉自己。
院外,林婵月有些着急,“表哥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屋里喝酒?喝了多少?”
“有几坛了,还让人继续往里送,林姑娘可有什么法子?这样下去大人的身子哪儿受得了?”
林婵月提着裙子往里走,“我进去劝劝。”
左右,肯定与沈鸾姑娘脱不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