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闻言沉思片刻,“臣愚见,若秦戈尚在,这场仗哪怕硬着头皮也一定要打下去,求和只会扬他人威风,秦戈的能耐臣有所耳闻,未必不能赢,可如今,他身为主帅却战死,军队士气必然大减,如此强撑下去,恐怕……”
“所以你的意思,也是讲和?”
“臣只是听闻边关快要失守,到那时关城百姓性命堪忧,两害相较取其轻,求和或许能够避免他们丧命,当然这只是臣的愚见。”
皇上面容沉肃,睿亲王也不再多言,他似乎从不会僭越,始终本本分分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一切都是皇上来定夺。
“朕要想想,好好想想……”
身为君王做出求和的决断相当不易,这几乎等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可为了关城百姓,为了国朝的安宁,此时此刻又不得不委曲求全。
不过几日的时间,皇上就好像老了几岁,龙颜显出颓丧衰败来。
皇上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求和。
上一回事情是交给庆王沅申来安排,这次沅申不在晏城,皇上便将此事交给了沅凌。
秦戈战死的消息传回来之后,沅凌就一直有些消沉,但就算如此,他从来都不主张求和,在他看来,求和只会让国朝一次次丧失气势和威严,会让周围的外族更加对国朝虎视眈眈。
对此,皇上并没有太多耐心听他的意见。
“若不是沅申不在晏城,这事儿朕也不会让你去做,既然交给了你,你就必须办得妥妥帖帖,不得有半分差池。”
沅凌身边这阵子出了不少事情,且一桩桩一件件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好像没有了沅申在旁做比较,他周遭的不太平都一点点暴露出来了一样。
他看着皇上微微不耐的神情,只得应下,安排人去接触祗族。
国朝在阴霾的笼罩下,迎来了年节,这一个年,比往年任何一个都要冷冷清清,人心惶惶。
晏城的街道都鲜少能看到喜庆的装饰,路上的行人也行色匆匆,或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从表情就能看出,议论的明显不是什么好事儿。
紫烟从沈家的侧门入府,将采买来的单子交给忠心能干的小丫头去核对入库。
她则行色匆匆地进了沈鸾的院子,将身上的寒气散尽,紫烟才撩开厚实的帘子进屋。
屋里暖气夹杂着淡淡花香,暖意融融,让人不由自主地松懈下肩膀。
阿鸾坐在窗边的软塌上,腿上盖了一条柔软的羊毛薄毯,听见了动静抬起头,见到时紫烟,放下手里的针线顺手给她倒了杯茶,“回来了,外面天儿冷,过来喝口热茶。”
紫烟目光微妙地扫了扫阿鸾手里的绣筐,姑娘也没瞒着她,她在绣的是护手,一双远远大于她手的护手。
这已经是第三双了。
紫烟什么也没说,走过去喝了茶,才轻声说,“姑娘,方才我在外面听到有人说,太子殿下派出去的使团被人赶回来了,祗族好像不同意讲和。”
沈鸾神色平静,声音仿佛一团没有波纹的凉水,“是吗。”
“说是祗族派人来放了话,他们只相信庆王的人品,国朝若是想要讲和,就让庆王亲自去跟他们说。”
“庆王的人品。”
沈鸾微不可查地轻笑了两声,随即眼眸里闪过一瞬间的锐利,快的让紫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