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盼着你醒来还是变回以前的模样吧,性子差是差了点,可至少不受人欺负。这好性儿的姑娘,在这世道有什么好下场呢?不是被人逼死,就是被自己憋屈死。何苦来哉?”卫蕉看着卫芠皱起的眉头叹息道。
再摸了摸卫芠的头,发现烧还没退,卫蕉便回头与立秋道:“去看白霜不是去端水去了么,怎的还没来?”
自来退烧只两途,一是冬天受寒了猛地盖被子塞汤婆子,二是热天其他高热用凉水擦额头跟脸退热。
立秋将红线收了起来,嘴里道:“肯定是见有姑娘在照看着,就寻机偷懒!”
只是嘴里这么说着,随后就转身出了门子。
屋子里只剩下卫芠与卫蕉,卫蕉难得多说了两句,“她们是你姨娘娘家的生的,可到底是个奴才呢,你非得当人家是姐妹,可人家也不过图你这份富贵。放着自己正经的姐妹们不去交好,把下人当姐妹待换得来什么?也不过是把下面的丫鬟心养大了,后来好捅你刀子。像你这会儿趟在这,人家自个儿跑出去玩了,哪还记得院子里主子还病着呢?”
卫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微微皱起的眉头和热得发红的脸还表示她还有着声息。
卫蕉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没有被卫芠听了去,然而难得有一回卫芠趟在这不动了,自己还能在一边看着,心里早嘀咕着的话总要说出来才痛快。
无法动弹的卫芠听着卫蕉与立秋之间的话,又听卫蕉自顾自的与自己说的那些,全在空荡荡的脑子里装着,那些话此时倒是十分容易理解了,竟像是开了窍一般,一下子通明起来。
只是嘴里说不出话来,也不好与卫蕉道谢,只想着等醒过来一定要送卫蕉一份礼才行。
这么一想,卫芠也知道自己在发热,再烧下去没有退烧药指不定就烧成傻子了,只脑子飞快的转着告诉自己快点醒过来。
只是这么想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卫芠依旧觉得眼皮无法抬起,手脚无法动弹。
随后就是水声,额头上敷上了冰凉的棉布,卫芠觉得自己肯定被刺激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但身体上却是越来越舒服。
只可惜没一会儿冰凉的棉布就变热了起来,反倒让额头上带着一股黏黏的不舒服感。
不过并没过多久,发热的棉布在一阵水声之后再敷在额头上之时又变得冰凉。
而本觉得自己脑子十分清醒的卫芠在这一片冰凉中渐渐消失了一切知觉。
再醒过来,卫芠勉强睁开了眼,却是见得屋子里一片暗沉。
只不过虽是眼睛睁开了,却还是有些手脚发重并不能起身,琢磨着这会儿许是偏下午了院子里并不足光屋子里才这般暗。
“白霜——”
卫芠一出口,是避免不了的沙哑声音。
这也在预料之中,就算换哪个身体,发烧后的嗓子都不会多好。
卫芠叫了一声后,没人应声,不得不再叫了一声,“白露——”
依旧是许久没人应答,卫芠却是没有再叫人。
人在脆弱的时候难免多想,卫芠此时更是如此,只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躺着,却是记起了卫蕉之前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
卫蕉说自己放着自家姐妹不亲近,却把白露白霜两个下人当姐妹待,可她们俩不过是当自己是肥肉在宰。
上一回还有卫蕉守着自己,白露白霜不在还好说,可这回屋子里没别的人在,竟也是一个都不在。也不知道去哪玩儿去了。
卫芠几番挣扎,发现自己竟是能翻身了,只爬起半身靠在床边,想着卫蕉的话,想着自己此刻的委屈,想着这个时代与现代的不同,想着主仆关系,想着卫蕉说的嫡母对自己的敲打……
她其实也不是什么笨人,先前穿越来的时候也只是无法真正适应这个处处不方面的社会,只当自己是在这里做客一回,许是什么时候就回去了。
或者说是自己的潜意识里一直有一个幻想,什么时候梦醒了自己还躺在自己的粉色小床上,还得马上起身洗脸刷牙去上班。
只梁氏对菱姨娘的一顿打,让她见到了封建社会的鲜血,也打破了她潜意识中的那个还能回去的梦。
她是确确实实穿越到了这个残酷的社会,永远回不去了。
而现在的她,必须得在这个时代里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