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为了减少混乱,惊动顺军,除了衔枚而行之外,那些夜间便完全看不清路的,也被周世显留在了城中,用王朝东麾下的锦衣卫替代。
这个时代的人有严重的夜盲症,但也分轻重,并非所有人夜间都看不清,否则就没有夜战一说了。
而衔枚而行,前后抓紧腰带行军,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解决夜袭的行军问题。更不用说德州附近都是平原了。
如此种种,固然会造成一定的协调难度,甚至是指挥混乱。为此,这次夜袭,也只有战鼓和军号两种传达战场命令的方式。
战鼓起,进攻,急攻;军号响,退兵,缓进。或进或退,或急攻或缓进,皆是一锤定音。
这本来就是要一击得胜,否则便再无获胜可能的战事,这套简化了的战场指挥号令,倒也能满足夜袭的要求。
毕竟,这个时代的夜战,一打起来,想要指挥协调大军的行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夜袭一旦得手,效果将是惊人的。
“孙虎,翁大杰,孔涛。”
“末将在!”孙虎,翁大杰,孔涛三人也同样都是当即出列,拱手抱拳齐声道。
“孙虎,你率两百余火枪兵,埋伏在顺军大营北面,等顺军溃兵一出,便立即阻击,绝不可让其逃脱。
翁大杰,孔涛,你们领着本部剩余的兵马,协助孙虎挡住顺军溃兵,等到本驸马的撤退军令之后,才能撤兵。”
周世显顿了顿,眉头微皱,又扭头看向了刚刚的三将,继续补充道:
“若是薛长福的第一轮攻势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被顺军反击,吴兴业你便不能继续进攻了,要立即撤回掩护西面大军。
但张洪你不能退,派出散兵放火点燃顺军的帐篷,长枪军阵顶上,和吴兴业一起,掩护薛长福所部骑兵撤退整合,重新形成战力。
而孙虎,翁大杰,孔涛,你们三部兵马便要立即撤回南面,以火器长枪军阵,和张洪,吴兴业一起,交替掩护撤回城中。”
“末将遵命!”六人闻言,都没有任何异议,异口同声回答道。
这是他们刚刚便已经讨论出来的计划,如今不过是最终确认一遍而已。不过,说到计划失败的预备方案的时候,众人心中的紧张便又盖过了兴奋。
说到底,这个计划,终究是太冒险了,可局势,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若是想胜,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不过,周世显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十拿九稳的事情?风险和收益都是成正比的。没有冒险的勇气,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而且,他如此部署,自然是不打算放过谷可成和郝摇旗了,这一战,他要打得这支所谓的顺军精骑元气大伤。
“夜袭开始之后,号令指挥必然不能通畅,但此战最重要的就是速度,一定要快,打得顺军猝不及防。
因此,战场之事皆由各位将军依据局势自行决断,成败事后皆不追究。大明的江山社稷,如今在咱们的手上,本驸马只求诸位务必同心戮力,共击国贼。”
周世显一面环视面前诸将,一面恳切道:“将为军胆,此战,本驸马亲自督战,随军而进,若有临战退怯者,不听号令,弃友军兄弟于不顾者,吾定斩不饶。”
既然已经全力出击了,周世显自然也不会畏手畏脚。将士们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也必然要和他们并肩作战。
“末将遵命!”
德州县衙大堂之内,甲叶摩擦振动声哗哗响起,得了军令的诸将听罢,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周世显行了跪地军礼。
“驸马,俺呢?”王朝东一听这次又没有自己,立马就急了:“圣上在城里安全着呢,俺也该上阵杀贼了。”
“你继续在城中护着圣上。”周世显全然不顾王朝东的请求,决绝道:
“如今全军尽出,圣上身边只有临时凑出的四十几个护卫,若是再无朝东你坐镇,本驸马又如何能安心出城作战?”
这是周世显莫大的信任了,虽然失去了杀敌立功的机会,但是听得其他几人都不由得有些眼红嫉妒。
要知道,王朝东如今可是驸马周世显和几个文臣之外,崇祯皇帝最熟悉的武将了,天子近臣,岂容小觑?
而周世显之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王朝东,看中的就是他的耿直和忠诚,这人藏不了事情,不会被崇祯收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