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上了后座,车子便出如离弦箭驰了出去。
洪庆生无力地瘫在副驾驶座上,摸着自己软软的膝盖出神,汽车拐弯的时候,磕着了一颗石子,车身震动一下,他才重新恢复了思绪,跟着,一个响亮的耳光,啪地扇在了女生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很顺手,女生的脸被打得偏了一下,脸颊立即肿了。
陈之吃了一惊:“你干嘛打她!”那巴掌打得是这个女生,但在他看来,无疑更像是打在了丁漠染脸上,他这才发现,洪庆生心中的藏着的恨。
他恨丁漠染。
陈之爱着的那个女人,是洪庆生无法抹煞的噩梦。
洪庆生强|奸未遂,被严笑派人打伤,回去又被老婆打了一顿,后来喝了点酒,醉得不省人事,醒来后,一条腿就废了——自己右腿压右腿,压得血液不畅,毁了。
严格来说,他并不是被严笑打瘸的,而是被自己作的。
可是恨意,总有要出口,他不会恨自己作,只会恨丁漠染坏。
丁漠染不再参加任何同学聚会,自然也不会知道他后来的惨状,他一个人扭曲的恨意,在体内发酵,终于萌发成了现在这种心态。他包养了一个女大学生,给她钱花,睡她,打她。
把她当成丁漠染。
那女生专注开车,脸上的红肿,愣是连摸都懒得摸一下,她淡淡地道:“我收了他的钱,给他打几下也是合情合理,少拿那一脸同情来恶心我。”
洪庆生冷笑起来,指着那女生道:“陈之,你看见了,女人就是那么贱,在钱面前就是那么贱。我一个月给两千,她就这样,你家那个,起码一个月两百万……”
陈之的脸沉下来,紧握的拳头,任指甲掐进了肉里,他尽量保持着冷静,吐字清晰:“你说的富二代,是野相游园里的那位?”
洪庆生侧身摸摸那女生的脸,哈地一笑,道:“原来你知道,原来绿帽子戴久了,都习惯了。”
陈之道:“我不许你这么说她,染染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个很传统的女生,不过做这种事的,这都是误会。”他不是没有去找过丁漠染,但是野相游园的方向离海关近,经常有人查身份证,他一个人不好去,所以他只去过一次,就是和许嫣那次。那次,还被沈月拦了回来。
后来他冷静地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去打扰丁漠染比较好,毕竟自己对她做过那样的事,然而疯狂的思念,植根在脑海,一刻也没停。
自从他知道丁漠染失去记忆之后,重逢的念头就再也停不下来。
他重复地说着:“是误会,都是误会……就算不是误会,她是情有可原的。她做什么,我都不会怪她,我是这样喜欢她,恨不得为她去死。是我对不起她在先。”
他早已经死了。
是的,死在了雪山里。
连同最后一丝纯洁和忠贞。
洪庆生嘲笑:“你还真是个圣人,说为什么为她去死,你死了,她不会为你多流几滴眼泪,别白费心机了。”
陈之摇摇头,道:“我再说一次,是我对不起她在先……你还记得沈月吗?才大一的时候,我就和她……”才大一的时候,他就和沈月滚在一起了。
肉|体是个很诚实的玩意,他明明很讨厌她,可是身体却需要她,他每次心情不好,想到的都是沈月,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想到的才是丁漠染。
他告诉丁漠染的,都是好消息,拿到了奖学金啊,足球赛拿了名次啊,被导师提名保研啦,他都会说……可是他对沈月什么都不说,心情不好嘛,两人睡一觉就什么事都烟消云散了。
很早,就成为了羁绊,甩不掉啦。
陈之的眼睛里闪烁出一道陌生的精光,他直直地看向洪庆生:“庆生,听说你公司也做安防设备,帮我一个忙,帮了我,我就不计较你觊觎染染……”
随着紧急刹车,洪庆生的咆哮震天响:“陈之,你疯了!”
疯了,真是疯掉了,在人体内安装追踪芯片,是犯法的!
……
那一声“陈之”,随着风声传到了文具店里,严笑惊慌地回过头,却看见了丁漠染捏着礼品袋微微发抖的手指。
他紧张地贴了上去,刚要张口询问,就被丁漠染狠狠地掐了一把,丁漠染带着哭腔拧住他不放:“严笑,你这个败家子,为什么要在笔上刻字了,字还丑死了,什么日更一万,什么步步成神,你什么意思啊!气死我了!”
窗外绿叶飘摆,事事晴好,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他听错了?还是丁漠染根本没留意到?
他收敛心神,语声低回有磁性:“嫌它丑?那是我写的字……你却嫌它丑?”
丁漠染诚恳地点点头:“确实很丑,凭你这丑字,进不了我家的门做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