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还把她关起来。
黑色的绝缘胶带,狠狠地勒着她的手,他提着那把在金工实习中得了一百分的铁锤,一遍又一遍地问她:“染染,你说过爱我的,你说过不轻言别离,你都说过的,你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染染,你就说一句话,你还爱不爱我?”
丁漠染倔强地摇了摇头:“对不起,陈之。”
铁锤落了下来,她只感到一阵钝痛,很快失去了知觉,黑暗扑面而来时,她只体会到一丝血液的温热,以及,被胶带勒得生痛的指尖传来金属的触碰,那是陈之给她戴上的戒指。陈之对着她怔怔地说着:“染染,嫁给我好不好,你说过要嫁给我的,你是我的……”
她头上的伤,原来竟是这样来的。一个把爱挂在嘴边的人,一个被万千少女视作男神的人,昧着良心,对她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
难怪他离开的时候,要说对不起。
难怪她当初在微博上,迷迷糊糊地说要忘记。
她想放下心中的恨,重新过上自己想的生活,可是最终,她却没能逃过心魔的折磨,她确实是失忆了,忘记了,却猝不及防地掉进了最可怕的深渊。
她患上了抑郁症,无法排解的痛楚,让她忘记了陈之伤害她的事实,反而在他“失踪”之后,演变成另一种恶性循环,她以为,自己深爱的那个人,失踪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她竟惦着一个仇人,牢牢地惦记了三年,这三年,她过得何其荒芜,差点连小命都赔掉。
如果真的急火攻心这一说,此时此刻的她,怕是要气得吐血了。
严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染染,染染,染染……”
那个声音如清泉流淌,终于和回忆里陈之的呼唤分离开来,变成了另一股力量,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脖颈,丁漠染反手摸了一把,却摸到一张被泪水打湿的脸。她没有睁眼,严笑的吻就落了下来,和着泪水,沾了她满头满脸。丁漠染从来不知道,这世界除了爸妈之外,还会有人为她哭得这般狼狈。
严笑说:“染染,你不会有事的,我会帮你报仇,你想让他怎么死,他就怎么死……染染……”
丁漠染虚弱地躺在他怀里,张了张嘴,然后吃力地睁开眼,房间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借着窗外的微光,依稀可以辨别面前的轮廓,她咬紧了牙,慢慢地吐出两个字:“严……笑……”她想说“我没事”,可是实在没有力气,挣扎了一会儿,就又陷入了黑暗里。
夜里,传来了严笑的嘶吼,经历过那件事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以这样的形式渲泻情绪。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然而却并不单薄。那强烈的怒意背后,还有一股力量支撑着他,姚琅现在才看清的力量。
2010年7月4日,严笑在医院里留下一封遗书之后便翻墙逃走了,直到7月9日,他才又重新出现在家人的面前,并且乖乖地接受了全面的治疗。
后来姚琅才知道,严笑是混进了长白山原始森林。
而同一时期,有一个叫丁漠染的女大学生,也报名参加了长白山观光旅行。
2010年7月4日的丁漠染,还不是陈之的女朋友,她是抑郁少年严笑曾经邂逅的一抹白月光。
林修远的资料很全面,里边穿插着丁漠染与陈之的相识相知相爱,严笑顶多只是丁漠染大二生日旅行当中的一支小插曲,可是严笑却记了一辈子。
他一反常态地向丁漠染伸出了手,甚至用尽了所有的笨拙方法,去影响她,救赎她。
现在,好像是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