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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维勒酒店里,巴依被一群代表们推选为了新任市长,兼商会会长。
让拉法耶特侯爵感到意外的是,巴黎大大小小的报纸,根本没人夸赞他救援伯桑瓦尔男爵的义气行为,反倒在报道里隐约表露对他的不满,仿佛在说“就你多管闲事”。
自由党和黑人俱乐部的中坚分子,文人兼记者布里索说到:“起义就是以暴力对抗暴力的,对此我们无需惊讶。”
国民制宪会议里,一名来自多菲内省的议员博纳夫,他的一句话被刊登在报纸上,说得也很坦率:“如果能把法兰西比作一位人的话,那他现在是不健康的,是生病的,因为血管里混入了肮脏的东西。是的,只有把脏血给流出去,才能让法兰西恢复健康,而富隆、贝尔捷之类的,恰好就是脏血,是应该流的。以后有谁成为了‘脏血’,都该流。”
这位博纳夫的话,很有罗马共和国的古风,他的“放血学”一时间很有名。
所以远在里昂城蛰居的罗兰夫人,同样也是位古罗马政制和文学OTg2NTc=的狂热鼓吹者,她喜欢称自己的丈夫为“加图”,同样写了信送到巴黎来,内容也刊登在报纸上:“有人会为富隆、贝尔捷、伯桑瓦尔男爵这群镇压公民的刽子手、阴谋家而物伤其类吗?如果还有,那我认为杀的还远远不够呢!”
就连那位来的时候口口声声看不起法国人搞革命的美国大使莫里斯,也被巴黎民众的声势吓得半死,他虽参加过美国独立战争,可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盎格鲁撒克逊种的底层人,哪里有法国底层人这样强烈的反抗意识?又哪里有这等的血气方刚?于是莫里斯就也在报刊上发言,说“六月二十七日法国人民攻破巴士底狱,是件勇于任事的好榜样,我在使馆里满饮杯1775年份的美酒,热烈庆祝法国重获自由和新生,这一天在未来该是法国的国庆日。”等到三天后,他还特意强调,“这几天我又详细思考了下,攻破专制象征的巴士底狱,确实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于是我又开了瓶......”
舆论声浪里,拉法耶特侯爵也只好噤声,任由群众对王家官员和贵族处以私刑。
巴黎北城关的圣德尼斯消息传来,费尔森伯爵的瑞典军团已撤走,可民众怨恨那里的市长给费尔森伯爵提供给养,便冲入市长宅院里,把市长全家给杀了,吊在城关楼边的高杆路灯上,晃悠晃悠的。
拉法耶特忍不住,让巴依市长去管。
巴依回信说:“沙滩广场的市政厅已被大炮轰得七零八碎,里面江浙湖汉北橱柜里的文件不是被弗莱塞尔烧了,就是被暴民们烧了,我只在维勒酒店里临时办公,连办公家具和吏员都配不齐,更何况我还只是个被推选出来的,没得到任何正式的来自权威的委任,比如国王,比如国民会议......今日有辆路过巴黎的车子,里面装满银块,说是要送到别地的铸币厂去,但却被群无套裤汉给拦截下来,说既然过了巴黎,那就得是巴黎的,把车子给劫持下来,运去新桥铸币局了......谢天谢地,他们并没有把银块给自己抢了......侯爵阁下,现在每个街区都等于个小共和国,都有自己的法庭、治安官和审判官,我是无能为力的,恶性犯罪倒出人意料地减少了,但这种对反革命的处刑案件却多了起来,我真的是无能为力,重复下,这是这群小共和国的公意,毕竟从属于国家政体的法院、警察乃至军队,都不复存在了。”
没办法,拉法耶特只好寄希望于尽快把国民自卫军给训练服帖,利用这支武装来加强巴黎的治安。
但接下来的日子,差点没把拉法耶特给气死,他让亲信的军官去管自卫军出操,是想加强这支布尔乔亚民兵队伍的纪律性和服从性,可自卫军里的各类秘密会分子反倒开始蛊惑拉法耶特侯爵的军官来,开口闭口就是“我们国民自卫军是革命的军队,是赞同巴黎民众的,你呢?”
然后拉法耶特侯爵在巡检时,看到自卫军压根就没队列可言,有的用步枪,有的用刀,还有的用棍棒的,好不容易站稳了,那边街区有了革命演说,或者民众公审绞死人了,呼啦啦根本不顾司令官的劝阻,大半都跑去围观助威去了。
头疼不已的拉法耶特侯爵,便开始写辞职报告。
听说这个消息后,菲利克斯和丹东就在科尔德利埃商业大院的事务所办公室里,弹冠相庆。
“这种军人出身的,在战场上有多老练,在政坛上就有多幼稚。”菲利克斯为自己斟满了杯“马尔利夫人烧酒”,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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