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性的竖琴边,对群舞不感兴趣的劳馥拉先一步坐在了榻上,手里还举着小笔记本,谁曾想到她看到母亲的窘态,会在惋惜同情支配下,无心地慨叹句:“母亲,你上年龄了。”
人差不多就是在这刹那间,意识到生命的转折的。
朱斯蒂娜肩头不由得稍微抽动了下,觉得有些冷......
不过菲利克斯绝未亏待这对母子,数日后他坐在红色金轮的蜗牛式小马车上,劳馥拉依偎在他臂弯上,朱蒂斯那似乎还没从那晚缓过劲来,虽然也精心梳洗打扮了,但眉眼却有些迷茫。
所以沿途上,主要是菲利克斯和女儿在交谈。
“你要当巴黎市长,说吧,你要做什么呢!”
“我是四年前来到巴黎的,但在五年前米拉波伯爵就和大剧作家博马舍间发生过场辩论战。”
“那个啊,我翻阅过档案,辩题是巴黎城的用水。”
“巴黎的供水太难堪了,差不多五十万人口的城市,迄今主城区还靠着圣母院水泵来供水,送水工价钱不菲,私权用水还占据了极大的份额。供水量不足,巴黎的城区就只能沿着塞纳河边凑着,建筑像刺猬般猬集起来,工人区的卫生很差,天花、霍乱、伤寒、斑疹等疫病因子最容易在死水污水里滋生蔓延,当市长的就该首要将供水问题摆在市政优先位置。”
“可形形色色传染病不是公共墓地造成的吗?”劳馥拉发出疑问。
这时,对公共卫生的研究还未系统深入,舆论界普遍认为疫病是脏乱的公共墓地导致的,当然对有钱人而言,根源的罪魁祸首便是穷人,他们认为穷人道德败坏、饮食混乱,也不讲究个人卫生,按照某医学家研究,‘穷人在星期日休息时纵情饮酒狂欢,所以医院在下周一到周四,入院的病人数量就会激增’,所以穷人哪怕死后,尸体也会造成污染。
“这种说法,就像是个狠心人要求可怜人,必须要匍匐着爬完一条阴沟才能和自己说话,但可怜人爬完阴沟后,刚刚站起来,狠心人就会嚷道,天啦,你是多么臭多么肮脏,闭嘴吧!”菲利克斯这番话让劳馥拉印象很深,便用本子速记下来,“但是供水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巴黎不是有个供水公司,也就是帕里耶兄弟公司。”朱斯蒂娜此刻稍微回过神来,说到。
“这个公司快垮了,五年前的论战米拉波伯爵攻击的就是这个公司,而博马舍先生则维护这个公司。”
“你准备接收这个公司吗?”
“那得它先破产。巴黎获得清洁而充足的供水后,我也就算是为数十万人谋福利,我的市长任期就是有价值的。”菲利克斯信誓旦旦。
劳馥拉眼光闪闪,充满崇拜。
朱斯蒂娜则笑笑,“革新了供水系统,巴黎城就可以迅速扩展了对吗?城墙和旧街区要拆除,道路要拓展,新的广场兴建起来。同时也就是说,无套裤汉们聚集的空间将不复存在了。”
对这话,菲利克斯也微笑着,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