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届制宪会议不能追溯修正自己制订的法律,为公正起见,是否该因国王出逃终止它的职能,改由下届立法会议来修正更好呢?”
“确实如此。”
于是劳馥拉呼口气,又说:“最终结果,大家都赞同让这届制宪会议集体辞任,并让下届立法会议尽快将其取代,修正王室豁免权,以审判路易十六,甚至可能循序渐进,完全废除君主制。”
“我们都是凭自己的良知和理智做出意愿选择的,但是最终的结果却完全相反......”艾米莉说。
“对的拉夫托小姐,‘问题’就出在意愿调查表设置的‘问题’上。”德穆兰说出玄机。
“它们充满诱导性。”梅补充道。
“但它却是真正的民族公意。”菲利克斯取下了单片眼镜,意思是尽快这样做。
艾米莉又想了想所谓的“公民意愿”的科学实验,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巴黎市政厅内,菲利克斯热情地挨个与巴黎六十个街区共一百八十名代表握手,每个街区三位代表,一位积极公民加两位消极公民,是的菲利克斯用果决的手腕,打破了西哀士设立的“政治门槛”,但这只是第一步而已。他将开动自己所能掌控的所有印刷机赶印出来的意愿表,共十二万份,以惊人的效率分发给代表们,让他们在各街区公社委员会的监督下,“让巴黎所有的家庭都参与,无论老幼无论男女也无论贫富。”
大概短短四天后,一百八十名代表组成的请愿团,再次来到国民制宪会议的会场。
现在的巴黎市民虽始终桀骜不驯,但对制宪会议还是保持了基本尊重,甚至每次游行示威或举办公众活动时,都会派代表来制宪会议请愿和报备,得到许可后再进行。
现在十二万份请愿书,用马车运载着,停在骑术学校大门栅栏外。
代表们向制宪会议报出结果:
百分之七十一的巴黎人民,认为这届制宪会议该为国王出逃事件负责,本届议员组成的特别委员会还存在“滥用职权,包庇国王”的情况,人民还谴责制宪议员里不少人拒绝重新进行选举,以“终身元老”身份自居,所以呼吁——本届制宪会议应立即下台,由下届国民立法会议取代,而立法会议在制定完宪法后,就该在宪法指导下,再由全法八十三个新省区推行“男性普选权”,无视西哀士的以纳税资格决定选举权的法律,举行真正的公选,组成新的“法兰西国民公会”和新的“行政当局”,取代国王和国民会议,实施新的统治模式——“人民悦然接受的统治模式”。
另外,人民们还表示,在第三届国民公会正式登台前,国家行政权力暂且由平等.菲利普统率下的“监国部长委员会”所摄,所谓的部长,其实就是原来的御前会议大臣改个名字。
“国民制宪会议的权力,不是国王而是这个民族所授予的,而民族公意也能够将这把权力之剑给收回。”斐扬俱乐部的西哀士,在福阿咖啡馆内听到有人在热烈诵读这份“请愿书”时,靠在椅背上哀叹说,“可怜的路易十六啊,他放弃了承担民族最高公意的角色和职责,那民族就会另寻他人,他不再是不可置疑不可取代的了.......”
“我们想要一位国王,但我们绝不会再接受这样一个愚蠢的人,一个机械的人,一个叛徒,一个伪君子,一个被人民憎恶的人,并以他的名义继续恶棍们的统治!”读完请愿书的那位年轻人,此刻跳上咖啡馆的桌子,将其他复印的副本如雪花般漫洒,以更高亢的声音举拳欢呼,“人民的摄政平等.菲利普万岁,宪法万岁,法兰西王国万岁!”
“肥猪卡佩滚蛋!”无数拳头在咖啡馆内竖起应和着。
旺代海边,费舍伯爵家宅改修成的“临时王宫”里,路易十六接到巴黎局势的报告后,脸色发青,心中涌起丝悔恨,他站在窗户边,看着灰冷的天际下盐田和海,惊惶地说了句:“人民不要朕了吗?”
“诸臣认为自己有权利可以选择国君了。”玛丽.安托瓦内特也黯然神伤。
奥地利的语境里,“诸臣”指的是民众。
亲王夫人托腮沉思着,她后来给出个建议:陛下您还是给巴黎写封书信,说先前的留言全是不理智之语,您愿永远拥护宪法拥抱人民。